“那個月如正在伺候呢,你說這兩個人,關(guān)系倒也是真好,簡直和主仆似的?!庇袀€宮女譏誚的說道。
“她病了么……”宋慕兒卻沒有接話,只是喃喃。
自己在外頭站在外面的時候,的確是看見月如,卻并沒有看見柳若昀。雖然看對方并不順眼,但是宋慕兒至少知道,那個女子的確性格冷淡,也不喜歡和眾人打交道。正是因為這樣清冷的性子,所以才會讓很多人都不喜歡她,也給了自己可乘之機。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生病了,所以才一直沒有出去吧。如果方才這里沒有離開的人只有柳若昀一個,那是不是說明,方才端王殿下竟然是和柳若昀在一塊兒?!
女子的臉色十分沉重,一時間目光都變得有幾分狠厲了起來。而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月如卻已經(jīng)急的發(fā)慌了。她從外頭回來就看見若昀躺在床榻上,原本以為是睡著了,可是方才想喊若昀起床洗把臉,至少也將衣服脫下來再睡,然而對方卻怎么也不回應(yīng)自己。
伸手在對方的額頭上那一刻,月如就陡然間倒抽了一口冷氣,怎么會這樣燙,只怕是生病了??墒且呀?jīng)這樣晚了,宮女生了病,按照慣例是不能請?zhí)t(yī)的,有什么事也只能去請醫(yī)女或者在太醫(yī)院伺候的那些內(nèi)監(jiān)。
她倒是急的那個叫商陸的,只是……這么晚了,也不知道那人在不在?
月如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讓若昀喝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氣,對方卻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月如嚇了一跳,這才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低呼。將四周看熱鬧的人都趕走之后,月如咬了咬牙,決定還是立刻去太醫(yī)院走一趟。
竟然已經(jīng)燒成了這個樣子,如果再這么放任下去,還不知道會怎么樣。等會兒紅纓要是回來了,想必應(yīng)該會為自己照看小姐的?,F(xiàn)在這個模樣,讓自己在一邊干看著,卻實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就在月如準備沖出去的時候,身穿青色長衣的商陸此刻正提著一只食盒走進來,差點就被月如給撞到了。因為為月如上過藥,治療手上的傷,兩個人自然都是見過的。商陸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姐姐這急匆匆的是去什么地方,差點都連藥都被撞倒了。”
“我……”月如微微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去找你的啊,對了,藥……你手中的藥是給若昀姐的?”
“那是當然,不然還是給自己喝的么?!笨粗氯缫荒橌@喜的表情,商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本來是刻意來找兩位姐姐的,只是沒想到恰好從長春宮后頭進來,就看見若昀姐差點就昏過去了?!?br />
“是么?”長春宮等閑是不準外人進出的,他是怎么混進來的?只不過現(xiàn)在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她連忙將躺在床榻上的若昀扶了起來,商陸也打開了食盒從里面端出了一個白色碗,只不過里面盛滿的是濃黑如墨的藥汁,遠遠聞著都有一股奇異的苦味。
好不容易將藥灌進了若昀的嘴里,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對商陸的醫(yī)術(shù)月如還是有幾分信心的,過了片刻后才問道:“若昀姐究竟是怎么了,我們中午在一塊吃飯,她還好好地呢,怎么忽然就燒成這個樣子了?”
“秋去冬來,換季的時候原本就是最容易生病的,身子弱的人原本很容易就會生病,倒也不足為奇,幸虧發(fā)現(xiàn)的早,喝了藥發(fā)一身汗出來就應(yīng)該會好了。而且,若昀姐姐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郁結(jié)難抒,對身體也極為不好啊。”商陸焦慮的說道。
月如微微一怔,郁結(jié)難舒,是因為……翠兒姑姑的事情么?然而月如當然不會將這番說出來,因此只是搖了搖頭,“入宮不過才幾個月,或許是思念家人的緣故吧。當真不嚴重么,我方才伸手摸到她額頭滾燙,燒成了那個樣子,簡直讓人覺得害怕。”
“沒事的,雖然體溫駭人,但是喝了我的藥,明天早上就會好很多了,再慢慢調(diào)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鄙剃憣ψ约旱乃幏斤@然十分有信心,拍著胸脯說道。
“哼,要是沒用的話,小心我剝了你的皮?!痹氯绯隽艘粋€兇神惡煞的表情。
“知道了,月如姐相信我就是了。只是今晚上得好生看顧著,萬萬不能再受了寒,否則病體纏綿,到時候可就麻煩了?!鄙剃憞诟赖溃瑓s也沒有和月如頂嘴。要是若昀出了什么差池,恐怕就不僅僅是月如不會放過自己了。
畢竟,和月如威脅差不多的話,自己已經(jīng)在端王殿下那里聽過一遍了。
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自己在長春宮也不能久待。宮門外頭是最先落匙的,然后各宮各殿時辰到了,自然也會關(guān)門落鎖匙。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恐怕就得被困在長春宮了。
又將事情交代了一番,月如連連點頭,“行了,這些我都記得了,倒是你自己快洗回去吧,要不等會兒就遲了?!?br />
商陸前腳后走沒多久,紅纓就回來了,還有些詫異,“方才我怎么看見有個內(nèi)監(jiān)從我們房里出去,難不成是同鄉(xiāng)么?”
在宮里頭當差,宮女和太監(jiān)要是關(guān)系熟稔,多半是因為同鄉(xiāng)的緣故。畢竟無親無故的,在宮里頭有一位老鄉(xiāng),是不是說說家鄉(xiāng)話都是好的。
月如搖了搖頭,“不是,若昀姐生病了,我就去請了他來看看,都是認識的,所以才敢大著膽子將人往屋里頭領(lǐng),還請姐姐恕罪?!?br />
“生病了?”紅纓也嚇了一跳,伸手往若昀的額頭上一摸,訥訥道:“倒真是病了,好端端的,怎么會變成這個模樣。是太醫(yī)院的內(nèi)監(jiān)么,行了,我們?nèi)齻€人關(guān)系這樣好,我怎么可能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要不要緊?”
月如心中也有些感動,連忙說道:“方才他說不要緊的,只要喝了藥,發(fā)一身汗出來就是了,只不過再也受不得風寒,因此晚上不能大意了。”
紅纓擺了擺手,“沒什么大事就好,至于晚上不能受寒,這是小事,咱們這兒也不是冷宮陰森森的,本來也就不冷。我那兒還有一床被子,先拿去用著吧,多蓋些被子身子也會暖和起來,明早起來,說不定就好了。”
她們?nèi)齻€都是不用執(zhí)夜班的,此刻天都黑了下來,原本也就是該熄燈就寢的時候,紅纓起身去見門和窗戶都關(guān)好了,生怕有半點縫隙。因為才剛剛冬至,炭火也還沒有發(fā)下來,只得多加被子取暖了。
紅纓下了想,又將自己的湯婆子拿了出來塞到若昀的懷中。這么一來,月如越發(fā)感激起來,“多謝姐姐,多謝姐姐?!?br />
“你們兩個真是的……怎么會感情這樣好,倒和親姐妹似的。我給她湯婆子,倒是你一個勁的道謝。”紅纓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的丫鬟呢?!?br />
月如的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絲十分不舒服的情緒來。似乎察覺出了對方一瞬間都愣神,紅纓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別放在心上,我也是聽別人胡說,一時間話不過腦袋,隨口亂說的。其實你們兩個感情這么好,親姐妹一樣,我羨慕都來不及。況且,姐妹間若是生了病,另一個可不就是和丫鬟般伺候著么。我妹妹從前生病的時候,端茶倒水,熬藥擦身子,每一樣都是我自己做,真是伺候別人家小姐姑娘都沒有這樣盡心的?!?br />
聽著對方絮絮叨叨的說話,月如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連搖頭道:“我并不是生氣,況且姐姐說的沒錯,若昀姐一直都十分照顧我,無論是在花房的時候還是進了長春宮,都是她照顧著我,不讓旁人欺負我。況且我們是一塊……一塊進宮的,我在宮里頭沒有別的認識的人,我只能靠著她,如今她病了,也只能靠著我而已。”
“行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怎么把你眼淚都招惹出來了?!奔t纓連忙伸出手去見月如臉上的眼淚擦去,“我也和你說句知心話,后宮里頭什么都是靠不住的,甚至就連姐妹情深都靠不住。但是看見你們兩個,我倒是在想……或許她們將后宮說的這樣險惡,不過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見識過罷了。你們兩個,不知道多少人看著你們反目成仇的時候呢!”
“為什么?”月如對這一點倒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為什么她會和小姐反目成仇,況且她們兩個關(guān)系好不好,和旁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姐妹情深,這四個字在后宮之中太難得了,你知道么?自己都沒有的東西,看見別人有了,心中當然會不痛快。”紅纓笑了笑,目光里卻有幾分落寞。
“可是我將紅纓姐姐也當我的姐姐看待,還有韋璇也是,姐妹情深,為何難得?”月如還是不明白。
第七十二章 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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