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潑婦

    “你！”面對兩個刁婦的無理取鬧，老太太也是怒火中燒，卻絲毫沒有脾氣，論吵架，人家倆這是當打之年，出來名的刁十里八村難逢敵手，外婆七老八十還真的不是對手，再說自己叫女兒去無人處，目的還就是讓兩個媳婦猜到了，多了沒有，五千塊錢還是攢下了，畢竟青石也大學(xué)畢業(yè)，到了該找媳婦的年紀了，老太太歲數(shù)大是大了點，但終究還是記得這個事情的。

    一來是理虧，二來老太太終究是有教養(yǎng)的人，畢竟這么多親戚晚輩在這里，自己老伴今天過大壽，真要是當真所有人的面鬧一通，只怕以后自己老陳家在所有親戚面前真的就是抬不起頭了，當然這些年對于兩個媳婦的做派，自己兩個慫蛋兒子在親戚們眼中本來就口碑不好，農(nóng)村里面怕老婆，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一場眼看就要燃燒的風(fēng)波，最終因為老太太的主動退卻不了了之，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做聲，在家里她是女強人，但是在這里，她的娘家，就是個受氣的小姑子，幾十年一直如此。

    “愛蓮啊，爹做大壽，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可是都隨了份子的，你該不會真的空著手來的吧！”

    “哼，拿著那么大個包，不會又裝點山菜蘿卜糊弄鬼了吧，要真是那樣的話，還不如趁早拿回去，省的在親戚朋友們面前丟人現(xiàn)眼”

    外婆退卻了，不等于兩個舅媽愿意善罷甘休，畢竟他們心里的提防可是一點不曾消減的，兩個舅媽拿外婆沒轍，但對于母親陳愛蓮確是絲毫不留情面了，巴不得又是一通擠兌，趕緊讓夏青石這窮娘母兩滾蛋的好，所謂百密一疏，鬼才知道外婆會不會趁人不注意又塞錢給這窮小姑子的。

    之前因為自己小，對于大人們的恩怨，了解的不多，但是今天看來，夏青石也是明了了父親和大哥為什么死活不愿意來這里了，赤裸裸的打臉啊，究其一個字，還不是因為窮嗎？

    “媽，你不是給外公外婆一人縫制了一套棉襖嗎？一針一線那么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對面兩個潑婦一而再再而三當眾羞辱自己的母親，夏青石決定今天要好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惡作劇報復(fù)一下。

    “是啊，愛蓮，年輕的時候就數(shù)你手巧了，看給我叔和嬸做了什么好衣裳了，拿出來給我們也看看”

    “就是，表姨家里大人都說你的手老巧了，純手工制作城里面買都買不著，讓我們也開開眼唄”聽夏青石這么一說，親戚們也心領(lǐng)神會，幫襯到，畢竟兩個舅媽的所作所為，外人無法干涉，但都是看在眼里的，的確過分的讓人討厭了。

    “對對，爹娘，你們看我這都盡是顧著哭了，前些日子讓家里老大去城里扯了幾尺絲綢布，給你們二老一人縫了一件襖，你們看看合不合身”

    說完母親陳愛蓮抹了一把心酸淚，作勢拿過隨身帶的泛黃大布包，從里面掏出兩件做工精美的貼身棉襖，根本不用試穿，眾人匆匆一瞥，僅看外面那精細的針線活，福祿壽喜，百鳥花香，絲毫不下于南方的針繡行家，在場懂行的老娘們們，自然是內(nèi)心都有一桿稱，這么手巧的女子生在南方，江南水鄉(xiāng)，都算的上靈秀，更何況是在這粗狂北方了，簡直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哎，愛蓮可惜了，這么好的條件，要是當初嫁到城里，只怕現(xiàn)在也不是這個樣”

    “是啊，就是嫁到鎮(zhèn)上，只怕現(xiàn)在的生活也會好的多！”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關(guān)切惋惜的聲音。

    “可惜個屁，都是自找的！”

    “就是，窮人窮命！”

    “哐當”當兩個舅媽的毒蛇依舊不甘示弱的時候，突然從一件絲綢棉襖里面滾出一個油皮紙包的方形物件。

    母親陳愛蓮也是很納悶，撿起來，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畢竟從頭到尾，也只有自己的兒子動過自己的大布包了。

    “奧，對了，外公，外婆，我爹和大哥最近忙地里的事，臨來湊了點份子錢，走不開就托我?guī)н^來，一時忙忘記了，也沒有跟我娘說，您二老圖個樂呵就成，別嫌少”夏青石一臉領(lǐng)悟的說道。

    “切，包了那么大一坨，該不會里面都是毛票吧！”

    “是啊，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怕擱著舌頭，娘啊，我覺得還是當面拆開看一下，別讓有些人糊弄了”兩個舅媽一臉鄙夷的樣子，但那眼神確實始終瞟著母親手上的那個油紙包。

    “媽，打開看看吧，雖然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我相信爹和大哥不會小氣的，外公大壽，他們作為女婿和外孫怎么可能小氣？”

    “兒啊，這牛皮吹大了??！你爹和你哥有個鬼啊，連五塊錢的煙絲都舍不得抽??！”

    自己的家底自己心里清楚，那五百塊份子錢這會還原封不動躺在自己的內(nèi)衣口袋里面，家里老頭子和大兒子有個鬼的錢，不過都說女人年輕時候靠老公，歲數(shù)大了靠兒子，這話還真是沒有錯，畢竟小兒子自從回來后，接觸到的人和事都已經(jīng)遠遠不是自己這個農(nóng)村老太太可以理解的，幾乎是下意識的聽著夏青石的話，陳愛蓮緩緩打開了那個油紙包。

    “錢！全是！”

    “是啊，都是紅票子，還是整整一捆，嶄新的票子！”

    “不可能，不都說夏老三，窮鄉(xiāng)僻壤家里面都快要揭不開鍋了嗎，怎么會出手這么大方”

    “該不會是這錢不干凈吧，要不然他們父子兩，在老爺子大壽的這天，怎么一個都沒來！”

    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展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之后，所有人的狐疑更甚，就連之前幫著母親陳愛蓮說話的一群親戚這會也是私底下議論紛紛。

    “外公外婆，我這不是在農(nóng)大上學(xué)嗎，就帶回來點有機蔬菜的種子，去年地里收成不錯，前些年家里實在沒有，所以我爹就想著好好回報一下您二老，錢少就是個心意，您別嫌棄”

    “拿過來，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就是，我也要看看，鬼才知道你們這老夏家會不會窮昏了頭，弄點假幣來糊弄老爺子老太太”

    “哎呦！”“噗！”兩個刁婦舅媽大眼瞪的溜圓，爭先恐后探手就要搶過母親陳愛蓮手上的紅票，突然母親鬼使神差一轉(zhuǎn)身，大舅媽直接一撲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而二舅媽也被大舅媽絆倒，一個踉蹌，緊接著又是一個狗啃屎，與大地來了一個切切實實的深吻，兩個潑婦好不狼狽。

    “噗嗤！活該！”

    “什么玩意，你們也有今天！丟洋相了吧！真是活該！”要不是礙于老爺子老太太的面子，一群親戚早就忍受夠了這兩潑婦的拙略表演，看到他們兩個吃癟，自然樂的看好戲。

    “秋實和忠奎有這份孝心就好了，掙錢不容易，一會媽再給你還回去！”老太太這會也是心領(lǐng)神會，當真以為這是夏青石年輕氣盛，要給自己的母親找回點面子來，不過對于自己女兒家的情況，這錢老太太是絕對不會要的。

    不過全程老爺子都是不動如山?jīng)]有攙和兒女們拙略的表演，只不過就在剛才夏青石使壞，用勁氣悄無聲息讓大舅媽二舅媽吃癟的瞬間，老爺子也是突然雙眸睜開，但也就是一剎那又閉合上了，誰也沒有看到，這些年對于老爺子這副不問閑事的做派，所有人也都適應(yīng)了，畢竟兩個兒子媳婦都不省心，而兩個女兒一個死的早，一個嫁到窮山溝里面受活罪，誰都是當父母的，碰上這事能不鬧心才怪，像老爺子這樣想開點還真是樂的清閑。

    “陳二你死了，還不拉我一把”

    “陳老大你也眼瞎了！沒看我摔著了嗎？”兩個舅舅也被‘妹夫夏秋實和外甥夏忠奎’的大手筆給震撼到了，所以對于自己媳婦的丟人現(xiàn)眼還真的一時顧不上攙扶，當然在他們二人內(nèi)心是不是也巴不得兩個臭女人再丟一會人才好，那就是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了。

    今天這人還真是丟大發(fā)了，房間里面人多，也不知道是誰那么沒有公德心，倒了一杯水在地上，人來人往踩的到處都是黑鞋印，再說農(nóng)村人也都不講究，水也就算了，居然還有痰，媽的還是黃色的，兩個老娘們這一摔還能落好，直接就是一臉的烏七八糟，得，趕緊去洗臉吧。

    兩個礙事的人走了之后，房間里面明顯氣氛輕松了許多，一群親戚聊天打屁再也沒有之前的別扭勁了，尤其是圍在外婆和母親身邊的七大姑八大姨里三層外三層人數(shù)還真是不少，夏青石隱隱聽到就是一陣頭大，好事的媒婆哪里都有，今年終于輪到要禍害自己了嗎？

    親戚們又不傻，夏青石可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高材生，當年都是以平魯狀元的身份出去的，這家伙一畢業(yè)搞不好就能留在城里，他是他，夏家是夏家，農(nóng)村的女孩嫁給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大學(xué)生，日后還能過不上好日子，再說隨便就隨一萬塊禮錢，這夏家只怕日后也不再是那個窮山溝夏家了吧！

    “青石，你跟外公去外面透透氣吧，這里面憋的慌”老壽星欽點自己，夏青石自然樂的跟隨老爺子跑出去躲清閑，萬一要是哪個心急的親戚來個現(xiàn)場拉郎配給自己找個在現(xiàn)場找個農(nóng)村姑娘當媳婦，而母親一時也是抱孫子心切，給自己來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定終身，夏青石還真是哭都沒有地方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