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繼夫人身子自動,抬起眸子淚眼婆娑,道:
“老爺,覓姐兒還這么小,送她去那偏遠的番邦,蠻疆之地,那不等同于送她去死嗎?”
說到這里,繼夫人更是悲從中來,跪下柔軟的身子,匍匐在溫常安腳邊,哭道:
“老爺,妾身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我的覓姐兒吧!”
看到嬌妻如此,溫常安又怎么忍心再冰冷的拒絕,他扶起繼夫人,安慰道:“我又何嘗想要如此?覓兒也是我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女兒,你放心,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讓覓兒去番邦和親?!?br />
聽到溫常安這句話,繼夫人也不再多說什么,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抬起頭盈盈水霧的眸子里滿是感動崇拜,看得溫常安心中一動,不由得將她摟進懷里,婆娑起來。
她這只不過是為了之后的計劃做打算,只要她安排的好,溫幸被那番邦王子看上,只要有了今天溫常安這句話,那被舍棄的,肯定不會是她的覓兒。
繼夫人的算盤打得很好,她這里先給溫常安下點夫,等到溫幸過來時,她再讓溫幸在溫常安面前失態(tài),惹得溫常安失望后,溫幸替溫覓遠嫁的計劃就更近一步了。
而繼夫人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溫幸在溫覓那里走一遭,又徹底將溫覓算計進了無邊深淵。
“老爺,夫人,不好了!”有下人跌跌撞撞闖進門來,慌亂道。繼夫人一皺眉頭,這么沒規(guī)矩,溫常安豈不會怪她管家不嚴?
“什么事情這么慌張,竟然在老爺面前失了分寸?”繼夫人面上閃過一絲嚴肅,儼然一副恩威并施的當(dāng)家主母風(fēng)范,看在溫常安眼中,滿是滿意的神色。
不過很快,溫常安便笑不出來了,只聽到下人急切的稟告聲:
“夫人,老爺!出事了!大小姐去怡紫芳院給二小姐送點心,差點讓二小姐給殺了,現(xiàn)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呢……”
“什么?!你教導(dǎo)的好女兒,真是好!”溫常安看向繼夫人的眼中,是深深的怒不可遏,他拂袖而去,不再看繼夫人一眼。
繼夫人心中一陣咯噔,暗罵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紫芳園里,楊柳見溫覓果然跑了,心中不由得冷笑,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溫幸也在此時睜開了眼,與楊柳對視一眼,異色閃過,隨即又閉上眼睛。
溫常安和繼夫人感到時,紫芳院里就這么一副亂景:溫幸倒在門口昏迷不醒,兩個丫頭哭的呼天喊地,滿院的奴才慌亂不已,而溫覓的貼身丫鬟楊柳,站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滿臉驚慌失措。
見到溫常安和繼夫人的到來,楊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沖過去便跪倒在二人面前,拉住繼夫人的裙擺哭喊道:
“夫人,救救二小姐,二小姐殺人了,救救二小姐!”
“二小姐人呢?”繼夫人彎下身子一把抓住楊柳的手,眼神陰寒得嚇人。紫芳院里一陣慌亂,卻唯獨不見她的寶貝女兒。
“二小姐……二小姐她……跑了……”
“什么?!”繼夫人心中緊繃的弦突然就斷開了。溫覓這個蠢貨,她要是留在這里,自己怎么也得保住她,可她這一畏罪潛逃,豈不就是坐實鐵證了嗎?
“跑了?”溫常安怒極反笑,“來人!把那個不孝子給我找回來!”溫常安吩咐一聲,便跨步朝著溫幸走去。
見到溫常安過來,沉香和尋香含著淚退開,溫常安走過去,便看到了地上的溫幸,滿臉是血,面容模糊,慘狀令他膽戰(zhàn)心驚。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血脈相連,看到溫幸這般模樣,溫常安眼眶一紅,顫顫巍巍伸出手,將溫幸抱起來,沖著沉香大喊道:“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溫幸躺在床上,面上的血都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而額角處的傷疤,卻是用砂帶封了起來。
“溫大人,令千金只是失血過多導(dǎo)致昏迷,過段時間自然會醒來,不必擔(dān)憂。只是她額頭上這道疤……唉……恐怕是去不掉了?!?br />
為溫幸診斷的是宮里頭的沈御醫(yī),因醫(yī)術(shù)高明而頗受皇上重視。今日常府老太君身子不適,經(jīng)過批準(zhǔn)后特意請了這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來,在回宮途中剛好碰上了去外面尋找大夫的沉香。
在“護花公子”常世子的詢問下,溫幸被嫡妹溫覓打傷昏迷的事便被捅了出來。常世子護花心切,邀著沈御醫(yī)便直奔溫府而來。
沈御醫(yī)的話,溫常安自是深信不疑的。而繼夫人卻是一驚:
“什么?!”繼夫人滿臉不可置信道:“沈御醫(yī)你是說……我們幸姐兒算是毀容了……這怎么可能!”
溫幸怎么能夠毀容,繼夫人覺得荒唐至極,她若是平日里毀容,繼夫人必定拍手稱快,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溫幸要代替她的覓兒去和親,溫幸怎么能夠毀容,她一切計劃都已準(zhǔn)備就緒,而溫幸居然毀容了……
繼夫人覺得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臉上滿是懷疑,語氣里也帶著明顯的不信任,這讓沈御醫(yī)卻是吹胡子瞪眼,氣轟轟道:
“老夫行醫(yī)四十余年,還未曾出過差錯!溫夫人這是在懷疑老夫嗎?”
“當(dāng)然不是,我夫人只是因為擔(dān)心女兒才失控,沈御醫(yī)您別見慣?!睖爻0矇褐谱⌒念^的震驚與怒氣,朝著沈御醫(yī)解釋道。
“嘖嘖,太擔(dān)心女兒?怎么本世子聽到的是,溫大小姐臉上的傷,是二小姐故意為之?!?br />
這道聲音里夾雜著明顯的諷刺,讓眾人不禁移過目光看向他,真是常玄理。
只見常玄理倚靠在梁柱之上,雙手環(huán)胸,那雙脈脈含情的桃花眸子里,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溫常安這才想起,這大廳中還有這么號人。常玄理領(lǐng)著沈御醫(yī)進來后,便一直站在一旁默然看著,以至于心中焦躁的溫常安與繼夫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而此時的常玄理一開口,便明顯的將矛頭指向繼夫人,這倒是讓繼夫人莫名一愣。
不過想起常玄理“護花公子”的稱呼,也能夠理解常玄理為何會開口插手旁人的家事,畢竟那么一個柔弱而如花似玉的美人,正楚楚可憐的躺在床上呢。
聽了常玄理的話,溫常安更是臉色一青,恨恨的瞪了繼夫人一眼后,拱手向常玄理和沈御醫(yī)解釋道:
“家人有恙,情緒不穩(wěn),還請世子和沈御醫(yī)莫言放在心上。只是,沈御醫(yī),我女兒頭上的疤,真的沒有辦法去掉了嗎……”
溫常安的目光里飽含擔(dān)憂,這可是他的女兒,而且女子的容顏何其重要,這讓溫常安心中如何不急?
見此,沈御醫(yī)也不好再多指責(zé)繼夫人什么,他搖了搖頭,嘆息道:“被砸到的地方,是最為脆弱的肌膚,若是輕微還算好,可是從她身子的虛弱程度來看,溫小姐明顯是失血過多,可見下手之人用力之狠,用心之毒!保住一條命還算是好事了,若是還想容顏如初……”
說到這,沈御醫(yī)又是搖頭一聲嘆息,不再多說。
常玄理一直隱在梁柱后面,臉上的陰影遮住了神色,他抬起頭來,拿著紙扇搖晃著走過去,嘴角依舊是那副放蕩不羈的笑意,眼神里帶著幾分惋惜:
“可惜了,可惜了。走吧,沈老御醫(yī),趕著回宮呢,留時間給溫大人清理門戶吧?!?br />
常玄理狀似無意的話,卻是深深波動了繼夫人心里緊繃的弦。此事若只是溫府內(nèi)部的事,她就是拼死也要保住她的女兒。
而常玄理這一句話,就把簡單的家事淪為國家刑事之事,堂堂世子爺親眼目睹的事故,溫常安這位一品大員豈可徇私枉法?況且,溫幸可是溫常安的親生女兒,若是溫常安輕易放過,那會有多少人戳溫常安的脊梁骨?
常玄理這一句,可真算是狠辣。溫常安本便是在氣頭上,又被這么一刺激,臉色頓時青白交錯,心中快要涌出熊熊怒火來。
待常玄理和沈御醫(yī)走后,溫常安透過門窗,看著里面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兒,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意。
他是有多久沒有在意過這個女兒了,以至于她飽受冷落欺凌,卻也從來不和自己這個父親說明。若非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事,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女兒是如何的天壤之別。
見到溫常安滿臉愧意,沉香走上前去恭敬行禮,道:“老爺您別再難過了,若是小姐知道因為自己而讓您難過,小姐心里怕更是不好過了?!闭f罷,沉香沒能忍住淚水,兩行清淚就那么劃過臉龐落了下來,眼神里卻是帶著堅強。
每次自己錯怪溫幸時,她可不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嗎?溫常安心里一痛,看著沉香,問道:
“小姐這些年,是吃了多少苦?”
“不不不,老爺您千萬別這么說,小姐不苦,小姐常說,有您的關(guān)懷,什么苦她都不怕?!?br />
溫常安沉痛的閉上眸子,道:“好生照顧小姐,別告訴她沈御醫(yī)的話,她頭上的傷我會想辦法的?!?
第十九章 御醫(yī)親診容顏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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