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一重接著一重,讓老太太不得不防,她平生工于心計也是慣了的。生怕自己在晚年被孫女從背后捅一刀,于是乎,睡不著的老太太又把譚婆子叫來,直接吩咐她告訴府上所有人,老太太從明日起,就進入府中的庵堂誦經(jīng)念佛,直到年關再從庵堂出來。
翌日。
孟氏得知了這個消息后,當下就摔了茶杯,二話不說直奔祿壽院。這時的老太太正好換上一身素服,坐在高堂之上等待丫鬟們收拾好東西,準備搬過庵堂,見到孟氏氣沖沖地過來,老太太情不自禁地蹙眉斥罵,“大清早的就這樣毛毛躁躁,孟氏,哪家貴婦如你這般不知禮數(shù)?”
“母親!您怎么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搬進庵堂,不過問府上的事情呢?您這樣讓兒媳太過為難了,前段時間您剛剛從寺中回來,這沒多久你又要伴于青燈旁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兒媳太過苛待您了呢?!泵鲜弦膊挥嬢^老太太對自己的臭臉。
老不死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搬進庵堂,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給木清止撐腰!她還希望老爺能好好的處理一下木清止這賤丫頭,卻不料想木忠喝了個醉醺醺的,跟著一堆同僚去了花街,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回過家了。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太太身上,卻沒想到這老不死的也要躲起來!
簡直就是萬年老烏龜!
老太太聞言,只是微微冷笑一聲,“孟氏,一直以來不希望我干涉你管家之權(quán)的人是你,現(xiàn)在我老太婆松開了手讓你自己決定,你又給我擺這個模樣,當真是惡心極了。現(xiàn)在誰也沒說你苛待我老太婆,只是你自說自話罷了!今日這么早,來祿壽院想干什么,就趁著現(xiàn)在吧,免得我老太婆進了庵堂為菩薩誦經(jīng)不理會家里的事,你孟氏就說我不公平。”
孟氏張了張嘴。
心里想說的話卻頓時說不出來了。今日這老不死的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沒有如以往那般拍著桌子罵她不上臺面!
“母親,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前段時間洗硯池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還沒有解決,母親身為家里的長輩,還希望給一個答復出來,該如何處置,這樣也好讓府中的人安心!”孟氏強壓住自己的怒火與暴躁,彎著腰柔聲說道。
“現(xiàn)在掌管木家后宅的人是你孟氏,你卻跟我說讓我老太婆處理;孟氏啊,難道你是要把中饋大權(quán)交出來嗎?”
“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孟氏嚇了一跳,立馬回答。
但是卻突然驚覺,自己欲蓋彌彰的意思太過嚴重了,當下便垂著頭,一副任由老太太責罵的模樣。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一切就由你決定吧。孟氏,老太婆我只希望你能夠上臺面一些,不要為忠兒的仕途抹黑,畢竟史書,是不會記載一個擁有刁蠻媳婦的官員的!木家需要榮耀,不僅僅是男人們在外邊拼搏而已,作為木家的女眷,我們依舊是有責任的?!?br />
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完,正好譚婆子帶著一個丫頭把東西收拾好了,叫來了小廝搬上,一行人便前往庵堂,不問這后宅的喧鬧之事了。
老太太閉門不見了。
證明著木清止這個大小姐,沒有什么可囂張的資本了。原先懼怕木清止報復自己的丫頭小廝們,也都紛紛耀武揚威起來——他們可是大夫人手底下的人,任由木清止在怎么正常、再怎么身份尊貴,他們打罵那也得受著!
否則啊,就去告訴夫人,讓她把木清止許配給一個癩蛤蟆為妻。
哦不!是做暖房丫頭!
孟氏回到自己的院里,剛喝了一口水,便吩咐道,“崔婆子,你去找一個跳大神的道長,就說咱們府里有災星,讓他務必上門來跳一跳。還有!立刻讓人去找陳婆子那個,把她給我打得半死在拖回來,竟然敢偷懶那么久!”
崔婆子應聲立馬跑了出去。
找陳婆子?那是不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等陳婆子消失了才被孟氏重用,若是讓陳婆子再次出現(xiàn),恐怕她還得管理那一群沒用的粗使丫頭,哪能像現(xiàn)在這樣啊,做著輕松的活,卻拿著最豐厚的油水。
止水院。
木清止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任由著素蘭喂自己喝著雞湯。她并不知道老太太已經(jīng)搬進庵堂的消息,因為——無論府上有什么事情,只要孟氏愿意,她亦或是素蘭,都不可能知道最新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等到避無可避了才會勉勉強強的告訴她。
孟氏的為人。
木清止是在了解不過的!
洗硯池一事,雖然沉寂了一段時間,可不出預料的話,那是孟氏在精心準備,想把自己這個絆腳石給一擊必殺。
“小姐,您說老夫人什么時候才肯見您啊?之前老爺大發(fā)脾氣,喊著要把你打死呢,若是老太太不肯幫您的話,萬一老爺真的打死您,那可怎么辦啊?!彼靥m惆悵地問道。
“打死?父親也不過說說罷了,虎毒不食子,更何況父親不是老虎,而是一只家養(yǎng)的炸毛貓罷了?!蹦厩逯刮⑽⒁恍Γ膊粚λ靥m藏著掖著,直接把自己對木忠的不屑說了出來。
若是木忠有那么大的膽子。
她怎么可能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這呢?
就在思緒之間,一陣清脆的鈴聲傳來,引得木清止不由抬頭看了看門外。
“怎么回事?”
“不知道,都快年關了,怎么還有那些討厭的道士鈴聲啊?”素蘭皺著眉頭,走過去關上了門,但沒有什么用,鈴聲非但沒有減小,反而有了一種越來越近的感覺。
“等等?!蹦厩逯箯拿廊碎缴献鹕韥?,讓素蘭取過大氅披在身上,“我們出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萬一漏過什么重要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br />
“小姐,那些道士討厭極了,神神叨叨的。我們在府里沒什么地位,萬一道士亂說話,陷害我們怎么辦?老太太平時最信鬼神之說了,到時候鬧得您不被老太太待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br />
“沒事!”
說話之間,木清止便走了出去。
止水院外,浩浩蕩蕩地走過一行人,小廝們搬著桌椅,丫鬟們手中提著果籃與貢品等。
木清止隨手拉過一個素未謀面的丫鬟,問道,“這是做什么?為什么都快到年關了,還找了個跳大神的道士來尋晦氣?這件事,祖母知道嗎?”
丫鬟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垂著頭唯唯諾諾道,“回大小姐的話,這譚道長是夫人請來解決鬼靈的,老夫人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
天啊,她被大小姐碰了!
聽說大小姐前不久才被鬼上身,現(xiàn)在她肯定很晦氣!嗚嗚嗚,娘,我好怕鬼上身啊。
“鬼靈?瞎說什么,我們府上一片清明浩蕩,哪來的鬼靈之說?母親可真是不成體統(tǒng),竟然找了這種市井騙子過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破壞了府中的風水。不行!素蘭,你趕緊去祿壽院找祖母,讓她老人家過來一趟!”木清止皺著眉,覺得今天的事是沖著洗硯池來的。
而洗硯池,是母親生前最愛去的地方。
這孟氏,擺明了要對付她!
素蘭剛走了兩步,就被笑著走來的木清挽與木清月攔住了,只聽兩人嘚瑟極了,臉帶嘲諷,道:“哎呦呦素蘭你這丫頭想去哪???去祿壽院嗎?本小姐告訴你吧,你走錯方向啦,老夫人現(xiàn)在不在祿壽院,在庵堂呢!”
庵堂?
木清止心一凜,有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對啊,二姐,你看大姐這樣子,難不成還不知道祖母搬去庵堂的消息嗎?”木清月笑得如同銀鈴,一巴掌摔在了素蘭的臉上,道:“今兒個是譚道長驅(qū)鬼抓妖的大日子,你們誰也不準缺席,大姐,還請你配合一下,跟我們到洗硯池那邊去吧?!?br />
“驅(qū)鬼抓妖?朗朗乾坤、盛世太平,哪有鬼妖之說,二妹三妹,你們是閑著沒事做了嗎?看來母親對你們的管教,還是不夠嚴格啊?!蹦厩逯沟σ宦?,眼中卻是風暴無限。
敢在她面前打素蘭?
木清月和木清挽當真是膽大包天!
“嚴格不嚴格,可不是大姐你說了算喲!好了三妹,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趕緊去洗硯池吧。等一會搭好祭天神的桌子就要開始了,我們可不能缺席了!反正我們不是妖魔鬼怪,我們不怕!”木清挽得意洋洋地挽住木清月的手,轉(zhuǎn)身朝著洗硯池而去。
木清止知道。
今天無論如何,這場跳大神都是避無可避的了。
但她絕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孟氏之心路人皆知,她請了個道士過來,不就是想證明她木清止是鬼上身了,需要徹底抹殺么?
既然孟氏準備了這么一場好戲,那她怎么能缺席呢?
“素蘭!我們也過去看看!倒是想悄悄,這譚道長是神圣,竟然敢在年關將近的日子里,壞我木家風水氣運!”
木清止抬步就走。
那一雙美麗的眼底,幽深地可怕。
若是有人在場,看見了木清止的眼神,定然大呼救命,因為那一雙眼中,蘊含了太多的殺氣!
第三十二章 可笑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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