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shí)在鬧不清楚自己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躺在床上一直睜著眼到天亮他才睡著。
這一覺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醒來后天色已經(jīng)黑了。陳科長也懶得問人是第一個黑夜或是第幾個黑夜了,他弄了點(diǎn)吃的,等到深夜開門而出,走到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將手指圍成個圈,可這次再放到眼前什么都沒有。
他想了想,掏出火柴再次點(diǎn)燃一根,綠色的火苗噗的一聲就熄滅了。陳科長再看手指,只見大拇指上有一道細(xì)細(xì)的淺痕。他考慮了良久,最后還是鼓足勇氣將手指放到眼前,猛然看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直勾勾地就站在他的面前,差不多鼻子都要碰到鼻子了。陳科長嚇得急速后退幾步,“對方”卻是面無表情的向一邊飄去。
陳科長可以清楚地看到街上那些應(yīng)該屬于另一個世界的“物體”,麻利地在他熟悉的街道上飄來走去,不過也就是僅此而已。“他們”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陳科長的存在,沒有任何異樣的行為。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能給我一點(diǎn)指示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
他連問了兩遍,寂靜無聲的夜空依然如此,沒有絲毫異常。陳科長筋疲力盡地坐在路沿上,忽然他聽到一個異常冷冰冰的聲音道:“你在尋找什么?”
陳科長雖然還是嚇了一跳,但是較之前已經(jīng)好了很多,當(dāng)下鎮(zhèn)定地轉(zhuǎn)過頭去,只見一個將自己所有身體隱藏在黑色風(fēng)衣里的“人”不知何時坐到了他的身旁。
陳科長道:“你是誰?”
那人道:“你不如直接問我是人是鬼。”
陳科長想了一會兒道:“沒錯,你是人是鬼?”
那人道:“其實(shí)我很想做鬼,但是我偏偏是人。”
陳科長聽他這么一說,心里稍定了一點(diǎn)道:“不過我看你真的不像人。”
那人道:“是嗎?我覺得你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深更半夜的搞成這副模樣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和誰說自己是人,估計(jì)都難讓別人相信,不過我偏偏就是人?!?br />
陳科長道:“好吧,就算你是人,那么你找我干嘛呢?
那人道:“并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找我啊?!?br />
陳科長道:“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找你干嘛?”
那人道:“你剛才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還記得嗎?”
陳科長心里一動,道:“那么你能給我一點(diǎn)提示了?”
那人道:“沒錯,我可以給你提示,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點(diǎn)。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如果貿(mào)然去做可能要惹上大麻煩,你自己要考慮清楚。”
陳科長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夠麻煩的了,也沒什么好怕的,你說吧?!?br />
那人道:“好,既然你能想明白那我也不攔著你,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明天自己去那里就可以了?!闭f罷從身上摸出一個紙條,顯然這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東西,遞了過來。
陳科長伸手接過,滿心疑慮地打量了黑衣人一眼道:“可以告訴我您到底是誰嗎?”
黑衣人笑道:“既然不相識,何必非要打聽身份,說了你也不知道,明天去把這件事情辦好吧,這才是最主要的。”說罷起身向前而去,沒有多久便消失在黑夜中。
陳科長展開紙條見上面寫的是一個地名,屬于郊外的一個地方。他也不再耽擱,回去倒頭就睡,一覺睡醒,天已近午,趕忙給自己草草弄些吃的。這時他早沒有了上班的心思,也沒有請假,便直接坐上了去那里的汽車。
路上陳科長心里也有點(diǎn)擔(dān)心自己的父親知道他不上班的事情,因?yàn)樗母赣H是老長,也是個異常古板的老頑固。當(dāng)初退休后,繼任的一把手幾次三番地過來希望將自己這個北大畢業(yè)的高才生挖到局里去,可是他父親就是不同意,直到領(lǐng)導(dǎo)最后下了保證書,保證不給他兒子特殊待遇,老頭兒這才松的口。不過好在陳科長確實(shí)能力過人,進(jìn)局里沒多長時間便破了幾個大案子,老頭兒這才漸漸放心。萬一給自己老爺子知道了自己居然敢曠工,那后果可能比見鬼更嚴(yán)重。
想到這里陳科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可是事到如今也身不由己了,只是這件事情只怕告訴任何人也沒有人會相信的,所以絕對不是個請假的好理由,雖然情況完全屬實(shí)。
下了車子,根據(jù)紙條上提供的地址,陳科長來到了一片鳥語花香還算是原生態(tài)的的樹林地帶,再往遠(yuǎn)處就是農(nóng)居了。此時陳科長心里猛地一驚,因?yàn)樗l(fā)現(xiàn)這個地方居然與他在鏡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小溪、樹林、亂石、鮮花,無不相同,不過他等了很久也沒有聽見呼救的聲音,于是向那個地點(diǎn)走去,到了以后他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異常,因?yàn)闆]人,不但沒人,蟲子似乎都沒有一個。陳科長想了想,走到一棵樹的旁邊,頓時他明白了過來。
樹上刻著的就是昨天幻境里看到那個人用鐮刀刻的圖案,這是個稀奇古怪的圖形,陳科長之前并沒有見過,不過他知道面前的這片土地里埋藏著一個犯罪的惡果,一條人命就這么被悄無聲息地掩藏了,而這點(diǎn)也讓他明白過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其實(shí)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很久的事情了。
陳科長沒有帶任何工具,他也來不及找了,徒手刨了起來,直挖的雙手全是鮮血,才算見底。而讓他不解的是土地里并沒有骸骨,只有昨天看到的那塊黑木牌。
陳科長刑偵出身,自然知道人骸骨的氧化過程是極其漫長的。以昨天幻象里的場景來推斷,墳里絕對不可能什么都沒有,難道他被人挖走了?可是這也沒道理,要一具尸體又能干什么呢?
剛想到這里忽然周圍怪異地刮起了一陣風(fēng),陳科長立刻覺得情況不對。忽然樹林沙沙作響,他循聲望去,只見遠(yuǎn)處一個黑色的物體在樹梢間如履平地向自己這里躥來。陳科長隱隱可以看見它詭異兇惡的臉和脊背上微微凸起的一根根碩白的骨刺。
陳科長立刻明白過來這絕對和昨天自己看到的鬼不同。這不是鬼,但是它絕對比鬼要兇惡,他不敢逗留,立刻起身就跑,百忙之中沒有忘記取出坑里黑色的木牌。
但是聽聲音那個東西還是離他越來越近,陳科長估計(jì)自己不能幸免,便干脆停下腳步,回身想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只見這個黑色的怪物到了附近后縱身一躍向陳科長撲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破空之聲大做,一根木棒削成的類似于標(biāo)槍的東西唰的穿透怪物的身體,將它定在了樹上。
陳科長看見昨晚遇見的黑衣人不知又從哪里冒了出來,他拉著陳科長的手道:“快跑”。
兩人來不及多說什么,立刻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陳科長聽到身后刺耳的尖叫聲,然后漸漸平息下來,出了老遠(yuǎn)黑衣人才停下腳步,陳科長驚魂未定,大口的喘著氣,黑衣人從他手上接過木牌,仔細(xì)看了看,道:“沒錯,就是它了?!?br />
陳科長等心跳漸漸平復(fù),問道:“你到底是誰,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事情,這一切真相你應(yīng)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黑衣人將木牌還給陳科長道:“你看看上面的字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陳科長接過來仔細(xì)看了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道:“這個居然和老王寫的遺書是一模一樣的,難道他寫的其實(shí)不是遺書?”
黑衣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明白了一點(diǎn),那么我想再告訴你另一個真相,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陳科長心里咯噔一下,看著黑衣人隱藏在帽子里的面容道:“難道你是……”、
黑衣人緩緩摘下自己的帽子,陳科長看到了一張讓他難以置信的面龐,失聲道:“怎么會是你?”
黑衣人道:“不錯,就是我?!?br />
四十年后
“我知道,我這不正往家趕么,你們別急啊……我寫生去了,這個月可能要交作品給畫廊辦畫展,機(jī)會難得,能不努力嗎……我知道,你和小妹她們幾個等我一會兒,我和同學(xué)還有點(diǎn)事情要聊,你們不也在QQ上嗎,晚上一起聊……好的,那我掛了?!?br />
王文娜掛了電話,匆匆往家趕去。這個一米七四的漂亮女孩一路上惹得回頭率無數(shù),不過對于她來說早就習(xí)慣了,一個搞藝術(shù)的美女,沒人關(guān)注才是怪事。
回到了家登陸上了QQ,朋友們早就在線了,每個精制的小頭像閃爍個不停。王文娜露出淺淺的笑容,挨個兒回復(fù)起來,聊了沒一會兒,消息提示有人加她。她并不是個喜歡和陌生人聊天的女孩,正準(zhǔn)備否定,卻看見認(rèn)證欄里填著——美工兩個字。
王文娜估計(jì)是自己的同學(xué),便將鼠標(biāo)從否定移到了認(rèn)同按鈕點(diǎn)了一下,頭像是個很奇怪的標(biāo)志,看來是主人自己設(shè)計(jì)的,說不好哪種感覺,畫面是深藍(lán)色的背景,居中是一個黑色的人影。王文娜發(fā)消息道:“你是誰?”
對方回:“你猜。”
“我討厭猜別人,如果你是陌生人,那么對不起,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聊天?!?br />
“呵呵,是陌生人能知道你是學(xué)畫的?”
“那你究竟是誰啊?干嘛搞得這么神秘?”
“保持一點(diǎn)神秘感不好嗎?”
“對不起,如果你不肯告訴我你是誰,那么我就要刪除你了?!?br />
“呵呵,請便?!?br />
王文娜自語道:“誰這么無聊,討厭。”便打算刪除這個陌生人,可是無論她怎么刪除,這個頭像卻總是不會消失,始終堅(jiān)挺地在那里閃爍著,對方也沒有其他話,就是無休止地復(fù)制著“哈哈哈哈……”的字。
王文娜開始覺得有點(diǎn)生氣了,她又點(diǎn)開頭像道:“你到底是誰?無聊嗎?”
“你沒有刪除掉嗎,繼續(xù)啊?!?br />
“我沒那個心情陪你玩,你到底是誰,難道不能見人嗎?”
“不是不能見人,只是我怕一見面你就不理我了?!?br />
王文娜心里一動,她想到了前兩天給自己遞紙條表露好感的那個英俊的男孩。其實(shí)王文娜并不討厭他,但是高傲的性格讓她不愿意過多地表露自己的心跡,不過那個男孩來這一手可是有點(diǎn)流氓的意思了,因?yàn)閺亩潭痰膸拙銺Q聊天看來,這個人有點(diǎn)嬉皮笑臉的意思。王文娜討厭那種不正經(jīng)的人,可是讓她覺得比較奇怪的是這個QQ號無論她怎么刪除就是刪除不了。
在王文娜又白忙活了一陣后那個QQ繼續(xù)很得意地閃爍著,王文娜只得點(diǎn)開他道:“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沒有啊,只是對你好奇罷了?!?br />
“對我有什么好奇的,我只是個普通人?!?br />
“對啊,我就是對普通人好奇?!?br />
“你是不是有病啊,老這么陰森森地說話有意思嗎?”
“那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說話?”
“說吧,你到底是誰,我不想和一個陌生人廢話太多。”王文娜決定如果這個無聊者繼續(xù)下去,那么就算不和朋友聯(lián)系了,她也要關(guān)閉QQ。
“你到底是誰,如果不說我就關(guān)機(jī)了?!?br />
“呵呵,我就是我啊,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拜托你趕快說好吧?”
“我是鬼啊?!?br />
“你真無聊?!?br />
“先別關(guān)機(jī)器,你看看我QQ里的地址欄?!?br />
王文娜點(diǎn)開他的空間,只見地址欄上居然寫著“地獄”兩個字,她真是被氣笑了,道:“你也算是人才了,你怎么可以改動騰訊的程序,難道你是個黑客?”
“沒有,我真是鬼?!?br />
“神經(jīng)病?!?br />
“等等,我替你畫了張相,你要不要看看?”
看到這句話王文娜估計(jì)對方可能就是那個男孩了,她想了想道:“你給我看看,不過如果不像你就必須告訴我你是誰?”
“嘻嘻、好的?!?br />
說罷對方傳來一個圖片文件,小漏斗轉(zhuǎn)了一會兒,展開了一幅方形油畫。王文娜是科班美工,雖然不是油畫,不過一理通百通,以王文娜的專業(yè)性來看這是一幅無懈可擊的油畫,無論從調(diào)色、細(xì)節(jié)、全局把控都堪稱完美,跟那些所謂的大家一比,簡直絲毫不差,乍一看簡直就是照片。
這下王文娜心服口服起來,她道:“看不出你蠻厲害的嗎?”
“呵呵?!?br />
“笑什么,我這是夸你呢?!?br />
“呵呵。”
“笑你個頭啦,你到底是誰,還不快招給本姑娘知道?!?br />
……“你真想知道?”
“當(dāng)然想了,我就想知道身邊的高手到底是誰?”
對方發(fā)來視頻的要求,王文娜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對方既然能畫了自己的像那么肯定也是見過面的,也就沒什么好忌諱的了,于是點(diǎn)了開來。
出現(xiàn)在鏡頭前的并不是人臉,而是那幅油畫,看尺寸還不算小,只見油畫漸漸下沉。王文娜看到了提著油畫頂端的那雙手,讓王文娜吃驚的是那雙手整個表皮呈死灰色,而且比癩蛤蟆皮都癩,而指甲更是又尖又長,皮肉泛白,這就是一雙鬼手。
王文娜嚇了一大跳,她不知道這人為什么要用這種惡作劇,只見這雙手慢慢將她的畫像兩邊撕開,然后左手緩緩向上而去,而視頻鏡頭也隨之緩緩而上,王文娜看見了那張滿是褶皺的嘴,因?yàn)槠つw干枯,牙齒都露了出來,而她的畫像被這張嘴開始咀嚼起來。
雖然是網(wǎng)絡(luò),但還是讓王文娜嚇得花容失色。她觸電般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往后退了兩步,這時電腦里傳來一陣古怪的桀桀笑聲,猶如夜梟一般。王文娜伸手就關(guān)電腦,可是電腦無論如何卻關(guān)不上,甚至拔電源都不行,這下她真覺得不對勁了,劇烈驚懼之下,她想到了床頭有個茶杯,即使砸了電腦也不能忍受里面的變態(tài),可是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子,一幕更恐怖的景象出現(xiàn)了:那張被撕裂的畫像居然貼在身后的墻壁上。
王文娜肝膽俱裂,沖到房間門口開了門就要跑,但是她一頭撞在了一個東西上面。
這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因?yàn)樗型?,也有手,穿著一身藍(lán)大褂,不過實(shí)在太高了,比王文娜的房門還要高,并看不見頭。王文娜嚇得呆站在它面前,過了一會兒“藍(lán)大褂緩緩彎下腰,走進(jìn)房間里來。它頭上的藍(lán)帽子將臉的上半部分牢牢遮住,只露出那張恐怖的嘴。”
王文娜顫抖著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咧嘴發(fā)出怪笑,忽然伸手抓住了王文娜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藍(lán)大褂”的手比鐵鉗還緊,任王文娜怎么掙扎就是掙脫不出。而隨著他手的漸漸收緊,王文娜呼吸越來越困難,接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九章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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