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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羽翼未豐(求收藏)

小說:修羅劍尊 作者:音十三 更新時間:2019/12/16 15:13:06 字?jǐn)?shù):3028 繁體版 全屏閱讀

    “我認(rèn)輸!”

    一座高頂?shù)牟輳]內(nèi),原本鼎沸的議論聲,因為臺上那瘦弱少年的這三個字,瞬間冷卻下來。

    無論是僅僅作為看客,還是為這場賭斗下了彩頭的人,都把目光移向臺上那個認(rèn)輸,卻不低頭的少年。

    但寂靜只維持了短短數(shù)息,人群里的賭徒終于開始關(guān)注自己的事,有人欣喜贏錢,有人抱怨輸錢。

    “陳重,我的全部家當(dāng)啊!這個冬天可怎么活哇!”

    “哈哈,這次我押對人了!”

    “為什么認(rèn)輸?跟他拼命啊,陳重你上次不就拼贏那小子了嗎!”

    四面透風(fēng)的草廬,在中間設(shè)了一個簡陋的擂臺,擂臺一角,一個穿著滿是補(bǔ)丁的灰衫少年背靠著木樁。

    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體單薄,模樣清秀,他就是剛剛認(rèn)輸?shù)年愔?,這個名字里寄托了父母的期盼,希望他一生可以承重。

    陳重嘴角滲出了血絲,其實他腹部疼的更厲害??伤Ьo牙關(guān),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冷汗,還是強(qiáng)忍著沒有佝僂彎腰,直直地挺著身子。

    他只等裁判按照既定程序,快快宣布結(jié)果,然后他就可以立刻離開這群賭徒的注視。

    擂臺中間,則站著一個比陳重明顯壯實的少年,他似乎沒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的勁敵會突然認(rèn)輸,還有些發(fā)楞。

    “第二場,趙勝!”裁判舉起了壯實少年的手。

    趙這才反應(yīng)過來,在臺上興奮地又蹦又跳,這是他十五年來,第一次贏陳重。

    “我贏了?哈哈,我贏了,小龍蝦,原來你也不過如此,你也有被我趙打到怕的一天!哈哈!”

    突然,受傷虛弱的陳重像一頭發(fā)怒的獵豹,惡狠狠地?fù)湎蛄苏吲d的趙。

    咚的一聲悶響,趙茫然無措的被陳重?fù)涞乖谂_上。

    “道歉!”

    陳重狠狠地說,在趙的下巴上猛砸了一拳,赤紅的雙眼俯視著身下的人。

    不少平陽鎮(zhèn)的人都知道,陳重有一個絕對不能提的外號——“小龍蝦”。

    因為他的父親又瘸又聾,而母親目盲,所以有好事者會在背后稱呼陳重‘小聾瞎’,但絕不會有人在陳重面前直接提起這個稱號。

    趙被這一記狠拳直接打懵,再加上這么多年一直輸給陳重的陰影,他目光躲閃,不敢直視陳重的眼睛,正猶豫著要不要乖乖道歉。

    臺下有人嗤笑:“哈哈,快看,趙那小子前些年被陳重打出心理陰影了?!?br />
    “可不是嘛,后天三重的被后天二重壓在身底下,夠丟臉的?!?br />
    趙這才晃過神,對啊,我已經(jīng)是鍛骨期了,陳重還只是煉筋期,我怕他干什么。

    正當(dāng)趙想狠狠反擊的時候,裁判一把將陳重扯了起來。

    “陳重,你要是敢壞規(guī)矩,第三場就直接判你輸了?!?br />
    裁判于心不忍,看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少年一眼,他想不通,這個孱弱的少年是怎么能撐到現(xiàn)在的。

    陳重有些氣血不穩(wěn),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倒在臺上,他感激地看了裁判一眼,他知道裁判是為他好。

    趙雖然看起來傻楞,但目前,自己絕不是其對手,不僅因為實力比趙低一級,更因為,陳重已經(jīng)活活餓了五天。

    如果是全盛時期,即便實力比趙低一級,陳重也有把握這個手下敗將。可現(xiàn)在,陳重實在撐不住了,他剛從監(jiān)牢出來,還沒有再見一眼父母,如果死在臺上,爹娘肯定會痛不欲生的。

    不過,陳重抹掉嘴角的血絲,心里默默發(fā)誓,這是自己第一次,也絕對是最后一次認(rèn)輸!

    “第三場,我會贏你!”

    陳重看著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趙,冷聲說。

    “呵呵,你做夢吧!陳重,以前我是總輸給你,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超過你了!最后一場,我會用你的血在這臺上寫下你那可笑的外號。”

    “希望你的爆骨數(shù)量,能跟你的廢話一樣多?!?br />
    陳重忍住怒火,淡淡地回應(yīng)。他彎腰穿過繩索,略微吃力地走下擂臺,撿起地上母親給做的厚棉衣,緊緊裹在身上。

    趙氣的臉通紅,陳重這分明是在嘲諷他鍛骨期的基礎(chǔ)太差,鍛骨期以爆骨拳打出來的響聲為判定標(biāo)準(zhǔn),而趙初入鍛骨期,僅僅有十多響。

    但看到陳重那半死不活的樣子,趙馬上又開心起來,心想,你鍛骨期都沒達(dá)到,有狗屁的資格說我?

    趙還特地非常輕松地蹦下擂臺,輕蔑地看著陳重吃力地拿起那袋數(shù)量有限的煤塊,踉蹌的要走出草廬。

    “嘿,小龍——小子,”趙得意洋洋地,一副勝利者姿態(tài),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小子,什么時候再來送死?”

    趙是在問陳重下一場什么時候打,按照之前的約定,一局三場,每場的失敗者決定下一場的比賽時間,但間隔不能超過半個月。

    陳重停住腳,回頭,看著趙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在背后做的事,如果我不是在牢里呆那么久,你會比我先到達(dá)鍛骨期嗎?這筆帳,我肯定會跟你們趙家算的!”

    說完,陳重便轉(zhuǎn)頭走出草廬。

    趙眼角抽了下,但仍面不改色,不屑地哼了一聲,“呵,沒什么實力,還敢在我面前耍橫!第三場你最好別認(rèn)輸,因為你會死的很難看!”

    對于自己說的話,趙非常有信心。因為陳重入獄就是他們趙家一手促成的,而且趙的父親施惠給牢頭,陳重在牢里連肚子都填不飽,而與陳重同樣級別的趙則趁這個時候努力突破了后天二重,進(jìn)入后天三重鍛骨期。

    所以趙確信,陳重就算在家休養(yǎng)半個月,也只能養(yǎng)好他在監(jiān)獄里受的傷,不突破到鍛骨期就依然不是自己的對手。

    趙看著離去的陳重走路都費勁,嘴角又是浮起一抹嘲笑,你陳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贏我趙了!

    燕國以及整個靈幻大陸的北部,都異常寒冷。大多數(shù)地區(qū)一年只分冬夏兩季,且冬季非常漫長,煤塊是很重要的取暖資源。

    陳重參加這局比賽,就是因為每場無論輸贏,都有一小袋煤塊做獎勵,而這煤塊,正是他們一家賴以過冬的必需物。

    陳重抱緊冰冷的煤塊兒,小小的腳印,印在雪地里。因為身體不平衡的原因,腳印一淺一深,從草廬延伸到鎮(zhèn)外的白茫茫之中。

    背后的草廬,人群還在議論不止……

    “唉,陳重那小子,如果不是在牢里餓久了,肯定不會輸?shù)??!?br />
    “那小子代父入獄,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老陳真有福氣。”

    “有福氣個屁啊,陳重那孩子,活不過十五歲。唉——”

    陳重并不知道后面人的議論,也不在乎趙的得意,他的家不在鎮(zhèn)子上,而在鎮(zhèn)子的邊緣,算是一個小村。

    現(xiàn)在,陳重覺得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一頭栽在雪地里,然后就再也起不來。

    遼闊天地,視線可及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陳重覺得刺眼睛,便低下頭,一步步認(rèn)真的走。

    掂量下手里的煤塊,陳重嘆了口氣。

    “還不夠啊,只靠這些,爹娘他們還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如果我第三場能贏的話,就好了?!?br />
    本來,陳重認(rèn)輸?shù)臅r候,是打算這第二場輸,然后回家休息幾天恢復(fù)實力,第三場拼命,能贏的機(jī)會仍然很大。

    那樣的話,加上他第一場獲勝,這個賭局贏的仍然是他,他就能獲得最終的獎勵——五兩銀子。身體不便的父母便能靠著這五兩銀子,安穩(wěn)渡過每年都會凍死人的冬天。

    但因為趙犯他逆鱗,他沒忍住暴怒,現(xiàn)在體內(nèi)氣血混亂,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即便能活下來,估計也沒可能在半個月內(nèi)恢復(fù)實力,再加上,這個冬天也是他將到達(dá)十五歲的時候,他是活不過十五歲的。

    “唉——”

    少年印在雪地上的影子越來越斜,他又一次輕輕地長嘆。

    即便我贏了又能怎么樣,爹娘可以熬過今年,明年呢?明年我就不在了。想想父親已經(jīng)漸漸斑白的雙鬢,和母親眼角越來越深的皺紋,陳重心痛如絞,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他們該怎么生活。

    陳重只恨自己身體羸弱,不能多活幾年。他希望可以在這個強(qiáng)者為尊的世界,豐滿羽翼,善待雙親。

    終于,陳重顫顫巍巍的看到自家的柴扉小院,深灰色的木板門近在咫尺。

    “總算趕回來了,就算死在這兒,娘親抱我的時候,也是暖和的吧!”陳重清晰地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

    像以前每次受傷回家時那樣,他努力的擠出笑臉,以免讓父母看見憂心。

    可是他實在不能再撐下去,饑餓寒冷,還有重傷都在侵蝕他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嘭!”

    陳重倒在門前,一頭扎進(jìn)了深深的雪堆。

    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瞬,他似乎聽到一聲印證自己內(nèi)心的,蒼涼冰冷的慨嘆:“羽翼未豐,父母已老。”

    啊……如果我死的話,那這應(yīng)該就是最大的遺憾了吧。陳重心想,然后他便徹底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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