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平胸女也有春天

    武含春聽見這一聲竟然把背上的吳利群給折了下去，她抬起頭按著閃了的腰，看著面前小人得志的男人，這個何方果然是冤家路窄啊，今天早晨才分開，晚上又在飯店碰上了，武含春氣得咬牙切齒，“你丫是不是故意跟蹤我??？怎么我在哪兒哪兒就能碰到你呢！”

    何方手支著電梯的門兒，幾個乘客進(jìn)去了始終沒關(guān)上，為首的一名男人拍了拍何方的肩膀，“兄弟，你別支著門兒啊，我們等著下樓呢。”

    何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吳利群，指著武含春，“你把他給弄進(jìn)去，一起下樓，保安看見會給他送賓館里的，他口袋里肯定有錢，好歹是個生意人吧，你留下，咱倆敘敘舊情?！?br />
    武含春氣得張牙舞爪的，“老娘跟你沒舊情！”

    她說完低頭彎腰把吳利群扛起來連拉帶扯的背進(jìn)電梯里，正要回身按樓層，卻一把被何方抓住給拉了出去，眼瞅著電梯門就這么關(guān)上了，武含春哇哇喊著也沒用，她回頭狠狠推了何方一把，“你想單挑?。俊?br />
    “我發(fā)現(xiàn)你特別喜歡背男人啊，你知道你一直嫁不出去成為剩女的原因是什么么，就是你太上趕著男人了，男人這種東西，你這么主動貼上去他不會珍惜你的?！?br />
    何方一臉小人得志，武含春攥著拳頭，“男人這種東西，何先生，那你算哪種東西??？”

    何方臉色一黑，“我是人，不是東西！”

    他說完自己就愣了一下，武含春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這句話本身沒那么稀奇了，可是配上何方那種夸張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惡搞，武含春擺著手走到樓梯口，“何先生，這樣的智商還是別跟我斗心眼了，你差得遠(yuǎn)著呢?！?br />
    武含春抬腿剛要下樓，忽然想起來了什么，笑瞇瞇的從口袋里掏出來兩百塊錢在他面前晃了晃，“知道么，早晨我口袋里也有二百塊錢，我偏不給你，你還真信了？拿著一大把零鈔打車的滋味兒，尷尬么？沒錢還裝大款，做什么飛機(jī)去旅游啊你！”

    “武小春！”

    何方瞪著眼喊了一嗓子，這一嗓子不要緊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了，大家紛紛駐足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般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嗷嗷的喊，十有八九都是感情創(chuàng)傷，所以武含春頓時就面紅耳赤了，何方冷笑著走到她面前，伸手抵住她胸口，但是沒到兩個凸起部位，當(dāng)然了，就是摸到了何方也感覺不出來，因為那點凸起可以忽略不計。

    “你不用因為缺男人缺到這種程度，而我又不肯從了你，你就惱羞成怒，大姐，你都到了沒人要的地步了，你覺得我這樣的風(fēng)流倜儻我能收容你么？”

    “你、摸、住、我、的、胸、了！”

    武含春一字一頓的嚷出來，何方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按住的部位，微微的臉紅，“我怎么知道！

    “很軟你沒感覺么？”

    何方仍舊固執(zhí)的搖頭，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完全沒有，都陷下去了，武小春，你這么慘的條件還想嫁人？”

    武含春估計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再一次狠狠踢了何方下面一腳然后轉(zhuǎn)身飛奔下樓身后群眾放肆的笑聲，她嫁不出去，現(xiàn)在全北京市的人民都知道首都里有一個好幾張牌好嫁不出去的老剩女了，全都拜何方所賜！踢殘了他都是好的，就該讓他徹底斷子絕孫，反正以后那玩意兒又不是她武含春用。

    武含春回到家里還忍不住義憤填膺的，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把鞋飛的滿屋子都是，家里的老太太從廚房里走出來，看了她一眼，“抽風(fēng)??？”

    “我嫁不出去我愿意?。课掖髮W(xué)同學(xué)都當(dāng)媽了我看著也眼饞，但是怎么辦呢，我總不能隨便在大街上拉一個就跟人家說咱倆結(jié)婚吧，那我不成二百五了么。”

    老太太漫不經(jīng)心的扒著韭菜，嘴上云淡風(fēng)輕的評價了一句，“你現(xiàn)在二百九，二百五加三八加二，你別糟蹋人家二百五了?！?br />
    武含春胸脯一鼓一鼓的，“我說了我也不愿意這樣啊，我也想結(jié)婚，但是我遇不到合適的怎么辦，我不能隨便拉一個就嫁人吧？那我也對自己太不負(fù)責(zé)了，而且現(xiàn)在男人可靠么，就一定百分百能放心么？男人出軌多少啊，數(shù)不勝數(shù)，男人不出軌的就老實本分了么，照樣活動心眼，只不過沒錢變壞而已，出軌也是要資本的，我嫁個沒錢沒能耐的，您和我爸能心甘情愿么，我嫁個有錢有能耐的，他將來還是要找小三兒的，我對愛情和婚姻是有一定要求的，我接受不了。”

    “沒錢沒本事我跟你爸現(xiàn)在也認(rèn)了，找好的都愿意，但是人家憑什么看上你啊，90后都占領(lǐng)高地了，你一個被甩下剩下的80后，我能對你抱有什么期望啊？”

    武含春愣了一下，剩女就要跳樓大甩賣了么，這世上連點道義都沒有了？那女明星都四五十歲還沒對象呢，就注定是老女人沒人要了，條件高不行啊，武含春自己雖然喜歡自嘲，但是照鏡子的時候也能窺見真容啊，她好歹也說的過去，絕對對得起北京首都的市容，三十為了事業(yè)耽誤愛情她覺得自豪，怎么到了別人眼里都跟沒人要似的了？

    老爺子從臥室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西紅柿和一根黃瓜，咬一口這個咬一口那個，他心血管疾病，大夫囑咐多吃維生素和綠色蔬菜，于是老爺子每天一斤黃瓜一斤西紅柿外加一斤卷心菜，武含春最近也發(fā)現(xiàn)了，老爺子這臉是越來越綠了，原先春光滿面，現(xiàn)在是綠意盎然。

    武含春沒忍住笑了一下，“爸，您這臉色挺貼近自然吶，那個綠色食品怎么不找您代言啊，我給您打聽一下，咱們自己找廠家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唄？”

    老爺子看著她，“現(xiàn)在是在探討你的個人問題，不要東拉西扯?！?br />
    “我的個人問題我自己能解決?！?br />
    “你解決了三十年了，解決出個所以然了么？靠你自己不靠譜，你天天早出晚歸跟長公司里了似的，一個月才三千塊錢，你知道按照你的條件得多陪嫁妝才有男人要么，我跟你媽攢了好多，就想著假如實在最后沒人要了，咱們拿錢賣成么，你自己上點心吧，男人老是陳年佳釀，女人是越老越不值錢?！?br />
    武含春撇著嘴默不作聲，低頭去擺弄腳趾甲，老太太走過去推了老爺子一把，“你起開，還有臉跟你閨女鬧？你跟你們那么后勤的老娘們兒在一起眉來眼去好多年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對付你這種人，我能不找個眼線時刻盯著么，我就不放心你，你年輕時候私生活就不檢點，你為什么心血管疾病啊，為什么高血壓啊，你自己心里不知道？你初戀結(jié)婚的時候，你咯嘣一下暈過去了，當(dāng)時小春才幾個月大啊，我沒跟你離婚完了，不然現(xiàn)在你不定自己一個人過的多凄慘呢，你還說你閨女，你閨女不說你就不錯了！”

    武含春低著頭替老爺子面紅耳赤的，這點陳年舊事武含春也知道，老爺子愛喝酒，喝多了自己念叨，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也聽了一個八九不離十，而后來呢，等她滿了十六周歲，老太太也拿老爺子這點事兒當(dāng)個警鐘不住的敲，她幾乎都倒背如流了，陳芝麻爛谷子有它獨特的魅力，就是能把一個張牙舞爪的人瞬間變得萎靡不振，這不，老爺子那腦袋耷拉得比武含春還低呢。

    “行了別總揭我老底，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還提，這當(dāng)著閨女的面兒我多尷尬啊，閨女都三十了，你說你不給我留面子你還到替閨女給我留點吧。”

    武含春也站起來，“媽，以后你們私底下說，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都一把年紀(jì)了，我爸也不好意思。”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進(jìn)了廚房，武含春本來以為自己這么通情達(dá)理，老爺子得感恩戴德吧，沒想到，他反而急了，“小春啊，我可是你親爹呀，你看看，因為你嫁不出去你媽都成神經(jīng)病了，多少年都不提了，現(xiàn)在又給撿起來了，你要是一天不嫁人，我就一天難翻身，你好歹看在你爸這么辛苦的份兒上，你嫁人拉你親爹一把成么？就算你孝敬我了！”

    武含春百感交集，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還有救命的功效，她頓時對自己肅然起敬，行，不都盼著她嫁人么，她就找一個嫁。

    武含春打定了主意開始了一系列的瘋狂打算，她先給黎艷艷打了一個電話，那邊等了好幾分鐘才接，接的時候還特別急促，“小春，什么事兒趕緊說?！?br />
    武含春本來想得挺好的，可是黎艷艷這么一催她忽然就給忘了，張著嘴想了半天也沒出音，黎艷艷那邊就跺腳，“我急事兒還等著辦呢，你趕緊啊，怎么跟我打啞謎呀，你那邊做表情我看不見！”

    武含春咬著牙，“我忘了啊，你掛了吧?！?br />
    黎艷艷氣得呼哧呼哧的，罵了句剩女綜合癥就給掛了，武含春握著手機(jī)朝著衣柜上的鏡子擺造型，精神病么，看著挺正常的啊，怎么就遇人不淑嫁不出去呢，看看人家黎艷艷，一天換一個男朋友，因為談戀愛賺下了一套兩室的公寓和一輛粉紅色奧迪車，自己呢，同樣都是三十歲，且不說人家保養(yǎng)得跟二十似的，自己看著像孩子都上學(xué)的家庭主婦，就是這點個人魅力也天差地別，武含春覺得自己也不差啊，為什么就是遇不到瞎眼的男人呢！

    她氣鼓鼓的又給陸夏夏打電話，她那邊正和焦偉偉打架呢，對了，這倆人都不是北京，焦偉偉是天津的，陸夏夏是河北的，都不算遠(yuǎn)，周邊城市，可是上班也不方便來回折騰，而且票價又貴，總共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呀，還要擔(dān)心被摳門上司吳利群心情不好的時候扣幾十，所以倆人合伙租了一個獨單，帶著一廳，焦偉偉住客廳沙發(fā)，黎艷艷住臥室的床，廁所排隊用，做飯分一三五二四六，就因為這個原因，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倆人一直也沒搞上對象，剛有點眉目一問跟誰住，頓時就分道揚鑣了，而且凡是共同認(rèn)識他們倆的，沒有一個不再背后編造桃色新聞，都同居了還裝單身？

    所以他們倆總打架，但是北京房價高，打完了誰也搬不走，約定只要其中一方戀愛了就立刻走人，結(jié)果呢，自從約定之后誰也沒遇到一個能交往的對象，于是同居的日子過得更加雞飛狗跳的，互相埋怨對方是天煞孤星。

    以致于從來不愁沒男人埋單的黎艷艷跟誰都抱怨，“天啊，煩死了啦，本宮的閨蜜團(tuán)，是三個怨婦！”

    陸夏夏握著手機(jī)兩邊忙，“喂，是小春啊，你找我有事么，你等會兒啊，我忙完這兒再跟你說啊。焦偉偉，你他媽的給我內(nèi)褲放下，你敢扔下樓我就把你扔下去，你個變態(tài)狂，你男不男女不女的威脅我，我廢了你信不信，反正你有下面跟沒下面一樣！還沒根豆角粗呢，惡心！”

    “陸夏夏，你好，你看你那上圍，還不如武含春呢，她就已經(jīng)算殘疾了，你比她還小，你活到現(xiàn)在的勇氣到底是什么啊？”

    “你，我看你真是不打算活了是吧，焦偉偉，你聽你這名字，你怎么不叫劉喜??？焦喜喜！”

    武含春摸著腦門兒，唉聲嘆氣的，“行了別打了，掛了吧，我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你們繼續(xù)二人世界吧?！?br />
    “誰跟他個不男不女的二人世界啊，你欠扁呀？”

    陸夏夏那邊“砰”的一聲關(guān)門響，接著就安靜了下來，武含春說你出去了？陸夏夏說憑什么啊，一個月一千八的房租我拿一千，要出去也是他出去?。?br />
    其實這個房租沒均攤是因為焦偉偉住的是客廳，所以自然人家得少拿，而且又是個男人，哪怕男性特征再不怎么顯眼，到底也是個男人，進(jìn)的也是男廁所，陸夏夏和他閨蜜情深起來，就說哎呀你攢點錢吧，將來還是要娶媳婦兒的，我多拿點我?guī)湍?，咱們誰跟誰啊。

    急了的時候就互相不饒人，飛機(jī)場啊太平嬤嬤啊東方不敗葵花寶典的，弄得街坊鄰居趴在門上聽，那場面血肉橫飛的，武含春只見過一次就徹底記住了，之后每每回想起來毛骨悚然渾身發(fā)冷。都說女人之間多斗爭，男女之間呢，都碰上小心眼的，尤其一個娘娘腔一個女漢子，更是永無停歇的硝煙。

    “我想談戀愛了。”

    “噗——”

    陸夏夏那邊剛喝進(jìn)去的一口果汁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噴了出來，“你想談戀愛了，你都想三十年了，有用么？”

    武含春抿著嘴唇，“這次我真想了。”

    “你哪次都真想，可是你遇不到能陪你一起想的男人啊?！?br />
    陸夏夏嘆了口氣，“我覺得你也說得過去啊，怎么感情道路這么崎嶇坎坷呢，要不，你去國外征夫吧，泰國的男人好像不太受歡迎，就好像印度女人經(jīng)常被賣到別的國家當(dāng)媳婦兒似的，你只能降低標(biāo)準(zhǔn)了?！?br />
    “陸夏夏你成心氣死我啊？”

    武含春急得面紅耳赤的，“我就嫁中國的！我告訴你，你等著看吧，我不出一個禮拜，我絕對帶個男人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

    “打賭么，我賭你一年之內(nèi)都嫁不出去?！?br />
    武含春其實也沒把握，她就是被逼無奈了，她咬著牙，“賭什么？”

    “一個月的西餐，粗略估計一萬塊錢，舍得么？”

    武含春差點把牙給咬下來，一萬塊，三個月工資，一季度就白干了，她心都快疼碎了，可是騎虎難下，陸夏夏那邊哼哼唧唧的唱歌，聽著她心煩意亂頭皮發(fā)麻，只能攥著拳頭一硬，“成交！那我要是一個禮拜把男朋友帶給你看呢？”

    陸夏夏想了一會兒，“我請你一個月西餐?！?br />
    “不愛吃那玩意兒，西蘭花抹點醬擱幾片火腿腸就一百多？我撐的啊？”

    陸夏夏還挺感動，“春兒你真好，還給我節(jié)省，那你吃什么？”

    “滿漢全席吧?！?br />
    “啥！”

    陸夏夏這一嗓子差點把舌頭咬掉了，“那一頓就十好幾萬啊大姐！你把我和焦偉偉綁著賣了都不值這個數(shù)啊，你以為我是黎艷艷啊，勾一勾手指全中國男人搶著來埋單？”

    “那就普通飯館吃一個月吧。”

    武含春說著這話都沒底氣，因為她估計自己那一萬塊錢是必輸無疑了，她垂頭喪氣的把電話放下，看著鏡子里自己愁眉苦臉的那張臉，覺得世界都慘淡無光了。

    她現(xiàn)在身邊的異性就認(rèn)識焦偉偉，大學(xué)同學(xué)她嫌臊沒法找，那還有誰呢，一個星期就讓人家當(dāng)男朋友，閃戀也是要有資本的啊，還認(rèn)識誰呢？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