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利群被警察叫去領(lǐng)武含春出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兩點半了,他進(jìn)了警局立刻就暈頭轉(zhuǎn)向了,不是因為到處都是警察,而是因為有幾個迎面走過來的女警實在漂亮得不像話,說是空姐都綽綽有余了。
吳利群跌跌撞撞流著口水走進(jìn)筆錄室,武含春和何方就站在旁邊誠懇的點頭道歉,看見吳利群武含春的眼淚唰就下來了,一聲老板喊得在場的人都頭皮發(fā)麻,何方蹙著眉看她,心想果然女漢子不適合撒嬌。
“警察同志,實在抱歉啊,給您添麻煩了。”
吳利群走過去跟警察握手,轉(zhuǎn)頭又瞪了武含春一眼,“你能不能別給我惹事了?”
武含春低著頭淚眼汪汪的,吳利群又看見了站在旁邊的何方,很尷尬的笑了一下,“何總,連累您了,我公司員工除了武含春,其實大部分都很正常?!?br />
何方?jīng)]搭理他,警察把筆錄遞過去,“都挨個簽字。”
三個人都簽了字,警察把本兒合上,“下次注意吧,怎么鬧也不能隨便報警啊,報假警可是犯法,都多大的人了,三十好幾了?這都三張多了,犯法的事兒還不懂?”
武含春脆弱的小心肝一上午接受了無數(shù)次打擊,警察這句話比哪個都嚴(yán)重,她咬著牙就差淚流滿面了,何方忍住笑推了她一下,“還不趕緊走,武大媽?”
武含春走出警局大門回頭看了一眼打電話吩咐司機(jī)來接的何方,這貨倒是長得不錯,頗有幾分紅藍(lán)顏禍水的味道,她咬著嘴唇,為什么世上但凡長得像人的男人做事兒都不像人呢,而長得不像人的又實在看不下去,武含春到三十了還孤身一人能完全怪她么,她屬于外貌協(xié)會的入門者,沒到如癡如醉的地步,但是也多少有點顏控,她覺得自己照眼前的形勢來看,三年五年之內(nèi),也夠嗆嫁出去了,她著急,可是沒辦法,再著急也不能閉著眼隨便劃拉一個就入洞房吧,老太太和老爺子著急,也不可能撿一個男人就把他們女兒嫁出去吧?
武含春跟著吳利群往馬路上走,吳利群說等公交,武含春愣了一下,“吳總,打車吧?!?br />
吳利群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打車你掏錢啊?”
武含春指了指他口袋里都露出來的一沓百元鈔票,“您不能可憐我一下么,一起打個車吧,擠公交太累了,而且這個月份還沒開空調(diào)呢,可是車?yán)锎_實悶熱。”
吳利群冷笑了一下,“你還真是能幻想啊,幻想男人強(qiáng) 你,還幻想我能花錢請你打車是吧?我這錢是留著晚上去天上人間泡妞兒……不是,那個留著這個周末捐款給紅十字會的,我樂意做善事,要不跟我擠公交去公司,要不自己走回去,反正五點半點下班之前,你必須到?!?br />
武含春差點急哭了,“為什么啊,五點半都下班了我去干什么啊?”
“當(dāng)然有事了,你來了就知道了?!?br />
吳利群說著話不遠(yuǎn)處的車站就來了一輛也是這附近路過的唯一一輛能直達(dá)公司的公交,吳利群飛奔兩步就邁了上去,武含春直勾勾的看著望眼欲穿淚眼朦朧的,該死的,她今天為了相親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還穿著高跟鞋,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啊,別說跑了,走路她都練習(xí)了半天才走利索不至于摔跤,她干看著車慢慢啟動無能為力,那一刻的滋味兒無法形容了,肝腸寸斷都是簡單的。
而何方的私人轎車呢,就在這個時候也開了過來,何方坐在后面的軟椅上,吩咐汽車慢慢開,經(jīng)過武含春旁邊的時候還特意把車窗拉下來,笑著敲車門,“哎呀,第一次發(fā)現(xiàn)坐車滋味兒挺舒服啊,老張,開得慢一點,我好好享受一下,也給外面走路的人看一看?!?br />
司機(jī)老張笑著點頭,把車開得更慢了,武含春知道他故意氣自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人家開車都趕路,您開車散步呢?”
“我要的是這種被人羨慕的感覺。”
“破勞斯萊斯而已,有什么好羨慕的,不才一百六十萬么,我閨蜜認(rèn)識的男人,都開五百萬一輛的頂級賓利,全北京才幾輛而已。”
何方笑著摸摸腦袋,“頂級賓利啊,我有兩輛,但是不在這兒,在我上海的別墅。”
武含春差點栽倒,扭頭呼哧呼哧的看著何方,“啥?”
“一個叫春的女人,你是不是趕著回公司???”
武含春哼了一聲,“你管得著么?”
何方揚(yáng)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三點十分,我記得我上次從家到你們那個公司開車用了一個小時,我住的地方比這兒要近很多,也就是說,你大概用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能才走到你的公司,加油吧,春姑娘?!?br />
武含春站在原地歪著頭咬著嘴唇,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錢,十七塊五,剛才交罰款交了二百,十七塊五,打車的話連半個小時都不夠坐的,她垂頭喪氣的站著,何方看著忽然有點心疼,但是嘴上還一如既往的厲害。
“裝什么楚楚可憐,那是人家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才做的,你都三十了,惡心不惡心?。俊?br />
武含春最討厭別人總拿她的年齡說事,女人的年齡是秘密是神圣的不可觸摸的數(shù)字這不是大眾都知道的么,怎么還沒完沒了的嘚波呢,這不是挑戰(zhàn)極限么,老虎不發(fā)威就當(dāng)是病貓 ?武含春氣得奔過去一把拉開車門,揪著何方往外面拽,何方哎哎的叫著往里面躲,結(jié)果把武含春就給扛進(jìn)去了。
她坐在旁邊也沒關(guān)上車門,呼哧呼哧的喘大氣,“何方!我三十我該死啊,你今年二十九明年你二十八???你往回倒著活呀?你不也要到三十么,章子怡和張曼玉不都是從三十活到現(xiàn)在的么,照樣是男人的夢中情人!我們?nèi)畾q的女人就沒春天了啊,我三十我就到自殺跳北戴河?。 ?br />
武含春這一嗓子嗷嗷的,把司機(jī)老張也嚇蒙了,坐在前面車也不開了,直勾勾的盯著她,何方趴在駕駛座的椅子背上斜眼看她,那氣勢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等武含春稍微平靜了一下何方才抬起頭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至于么?我說什么了?”
“你說三十就是老女人,你骨子里就瞧不起我們?nèi)氖E?,女人要老才有時光的味道你知道么?要沉淀才能有女人味你知道么,為什么喝紅酒你喜歡喝陳年佳釀你怎么不喝當(dāng)天生產(chǎn)出來的???”
何方看著她忍俊不禁的,“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你就是值錢的陳年佳釀吧?”
武含春一愣,卻還梗著脖子嘴硬,“難道不是么?”
何方張著嘴笑了好半天,一張臉從白到紅從紅到紫的變了好幾個色,最后他喘著大氣的停下來,捂著肚子擺手,吩咐老張開車,武含春站在旁邊直勾勾的瞪著他,“你什么意思啊?不怕樂抽過去呀?”
“你都過期了,全天下也就還有你拿你自己當(dāng)個寶貝似的,連你爸媽都煩你了,武小春你真是太失敗了?!?br />
武含春承認(rèn)自己說不過他,但是當(dāng)她驚愕的發(fā)現(xiàn)車竟然在一路暢通無阻的朝前開時,她跳起來拍著車門大喊,“干什么啊,你和司機(jī)合起伙來要殺人滅口呀!帶我去哪兒??!”
武含春喊完了之后重新坐下來掏出手機(jī)要撥號,何方搓著手看她,“報警?”
“廢話,老娘能失蹤得不明不白么,我得留下線索。”
何方撲哧撲哧的笑著,“給你的,警察,警察叔叔留線索?”
武含春抬起頭看著他,“我喊警察叔叔怎么了,我從小就喊警察叔叔,現(xiàn)在也喊,我習(xí)慣了不行?。烤煜矚g別人喊叔叔。”
何方伸出手指捋著自己的眉毛,這丫眉毛特別好看,很濃很英挺,就是傳說中的劍眉英目,是個正義的長相,只是做出來的事兒說出來的話都太邪惡了,而且他也實在有些皮膚白得過分,本來很男人的長相,因為太白了弄得失去了很多陽剛之氣,有點文弱陰氣的樣子,很容易被人貼上小白臉的標(biāo)簽。
“你都這么老了,喊警察叔叔,會讓他們很煩的,你這是把人家叫老了你懂么,怪不得罰你的款,其實這個不用罰款的,教訓(xùn)一下就好了?!?br />
“放屁,你懂什么,你是警察么?他給我二選一,要不拘留三天,要不罰款二百,老娘傻啊選一不選二?”
何方無可奈何的自言自語,“你還就是傻,不僅傻,還蠢,蠢得過分。”
“你還沒撥號?”
武含春沮喪的看著屏幕,“沒電了。”
她靠在椅子背上,索性豁出去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br />
何方?jīng)]理她,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把筆記本電腦拿起來,墊在腿上開始辦公,期間武含春還時不時的瞥一眼,屏幕上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數(shù)據(jù)復(fù)雜得她眼睛疼頭也昏昏沉沉的,她閉上眼干脆睡覺,沒飯吃得有覺睡吧,她希望死也做過飽死鬼,睡覺睡飽了也行。
武含春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好幾個夢,她夢見了自己參加婚禮去,婚禮上的賓客還都是她不認(rèn)識的,那些人還跟她打招呼微笑點頭,門口的照片是新郎和新娘,新郎她認(rèn)識,也是這個婚禮上她唯一認(rèn)識的人,但是冤家路窄,是何方,新娘特別眼熟,好像是小胡小姐,摟著他笑靨如花的。
武含春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莫名的煩躁起來,她坐在椅子上端著酒杯渾身都難受,司儀在臺上興奮得唾沫四濺,在跟底下的人講述一對新人的恩愛歷程,旁邊一對中年夫妻樣子的賓客在竊竊私語。
“看吧,這就是小胡小姐,長得真不錯,可惜有點風(fēng)塵氣了?!?br />
男人聽了這話跟女人搖頭,“我猜那個伴娘是大胡小姐。”
“哪兒來的大胡小姐?”
“你傻啊,有小胡小姐自然就有大胡小姐了!”
天啊,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武含春正低頭吃菜呢,忽然聽見司儀在臺上喊了一聲“武含春小姐?!?br />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何方朝自己笑得驚心動魄,她的筷子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何方那表情太曖昧了,深情款款的朝自己慢慢走過來,驚呼聲唏噓聲還有新娘小胡小姐那驚詫錯愕的表情,特別真實,所有人都在此時此刻看著他們,武含春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她兩只手?jǐn)囋谝黄穑南氩粫?,他要跟自己告白,然后牽著自己的手逃婚?這么瓊瑤狗血的劇情竟然會在自己的身上上演,有生之年真實不枉費了。
武含春臉紅心跳的等著,忐忑不安卻又忍不住無比期待,何方終于走到自己眼前了,手上拿著一束紅玫瑰,還有個裝鉆戒的絲絨紅盒子,武含春抿著嘴唇額頭上的汗細(xì)密的滲出來,她咬牙抬起頭,何方看著她忽然咧著嘴哈哈大笑,“武含春你真發(fā)春了,你不會以為我要娶你這個老女人吧?”
武含春在夢中驚醒過來,果然,只要是惡心討厭的人,是不分夢里夢外都一樣讓人厭惡。
“你做春夢呢!”
何方一嗓子突如其來的,給武含春嚇得一跳,可惜她是跳了,但是沒跳起來,因為腦瓜頂上有車篷,她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何方笑得前仰后合,“真蠢,睡著了也這么蠢?!?br />
他說完拉開車門走下去,靠著邊兒倚著站著,司機(jī)老張在前面回頭說了一句,“武小姐,您的公司到了?!?br />
武含春愣了一下,飛快的鉆出去,果然,“星美公司”四個大字就在正門口爍爍閃光,她看著何方,“你給我送回來的?”
何方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不然你以為你自己夢游來的?”
武含春嚇了一跳,她倒是沒有夢游的習(xí)慣,可是她說夢話,做什么夢就說什么臺詞兒,她剛才做了這么一個親者痛仇者快的夢,她害怕真的被何方聽見了,她特別沒底的小聲問,“我剛才說夢話,你聽見了么?”
何方兩條胳膊搭在車上,只是笑,“一字不落。”
武含春臉騰地就紅了,“那,你別當(dāng)真!”
何方搖頭,“我怎么會拿你這個蠢女人的春夢當(dāng)真呢,你倒是想跟我一 夜 情呢,我才不跟母豬。”
第十二章 冤家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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