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皺起眉,打斷了雨蓓的話,紀弘動作輕柔的將她背起,逕自道:“去找他們拿回你的號碼牌。”
他知道,這場狩獵,他已經(jīng)無可避免了。
“可是……”顯然對紀弘的心思了如指掌,雨蓓這才傻傻的跟著他躲了十多天,因此這時的她在聽到紀弘的決定后,不免有些驚愕。
“無所謂……我想我也該想通了,這場實驗……我是不可能獨善其身的?!比绻胍瀼乩砟?,紀弘就不能只是旁觀這場混亂。
再次打斷雨蓓,這時的紀弘很清楚,現(xiàn)在的他該怎么做。
“但……”張開口,雨蓓似乎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沒想到她的話都還沒說完,紀弘就已經(jīng)自顧自的背著她往前走了。
眼見無法阻止紀弘,雨蓓索性也就這么趴在他的背上,閉眼休息了起來。隱隱約約,她似乎還聽到從前方傳來紀弘壓抑笑意的悶聲。
搖搖頭,想起剛才的情景,紀弘不禁莞爾。
其實看著雨蓓這么處處替他著想的樣子,紀弘除了感動,實在想不到其它形容詞可以解釋此刻的心境了。
仰起頭,紀弘望著在停雨后,顯得灰暗陰郁的天空,想起今天在山洞里經(jīng)歷的一切,突然深刻的體認到世界的殘酷、世界的真實。
既然說什么也無法置身事外,那么……他就要成為最后的贏家。
成為實驗中,那最強大的實驗體──
實驗開始后第十三天。
紀弘和雨蓓兩人,在難得安心的休養(yǎng)一晚后,啟程追蹤逃亡的八號和二號實驗體。
站在荒漠上高聳的巖山之一,紀弘感覺到迎面拂來的風已經(jīng)沒了先前的沉悶,反而多了一種讓他難以言喻的懷念。
就像是……以前在地球時他常登的山,那種輕松愜意的感覺,一直是他渴望追求的存在。
只可惜這時的他,早已沒有以往登高望遠時的閑情逸致了。
低頭望著在山底下,顯得那般渺小模糊的兩道人影,紀弘輕輕的嘆了口氣。是歉疚,也是遺憾。
回身輕手抱起雨蓓,紀弘利落的順著山壁上突出的巖石,一步步跳下。不過在轉(zhuǎn)眼間,他已然抱著雨蓓,穩(wěn)穩(wěn)的站定在山下的平地上了。
有些不可思議的仰頭望著近在眼前的紀弘,雨蓓實在沒辦法將此刻的他,和不久前實驗開始時那溫吞遲疑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那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在森林里迷了路的獵人,總是在迷惘著該往那去,對任何事都遲疑不定……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的紀弘,竟又突然變回自己最初見到的那個他了?
那個在雨蓓印象中,奮勇得不顧一切,驕傲得傲視天下的他──
“在這里等我一下?!睂⑹冀K呆愣的注視著自己的雨蓓放下,紀弘安撫似的說道。但還沒來得及等雨蓓對紀弘的話做出反應(yīng),紀弘就已在轉(zhuǎn)瞬間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了。
愣愣的望著紀弘離去的背影,雨蓓突然有種預(yù)感,一種不知對她是好是壞的預(yù)感……
距離紀弘離開她身邊,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一個鐘頭了。正當雨蓓因為擔憂而開始胡思亂想時,遠處視線盡頭的地平線上,終于隱約出現(xiàn)一道模糊的黑影,緩緩的向她靠近。
掩不住欣喜的往黑影所在的方向前進,隨著距離縮短,雨蓓也逐漸看清黑影的模樣。
那是紀弘一手一個,像抓小貓似的拎著兩個人,一步步向她走來。
直到看清紀弘身影的那一刻,雨蓓這才一掃先前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蕩開一陣笑意。
加快了前進的速度,現(xiàn)在的雨蓓一秒鐘也無法再忍受了。她只想盡快回到紀弘身邊。
天知道,當她一個人孤拎拎的被紀弘留在這什么都沒有的荒漠中時,她幾乎快被心中涌起的絕望和孤寂吞噬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再自己一個人被丟下!
“紀……”才剛看見紀弘將手中的兩人放下,雨蓓便迫不及待的靠上前去,但還沒等她喊出紀弘的名字,眼尖的她就先注意到,紀弘右手虎口上,一個微小的刀傷。
吞下到口的話,雨蓓甚至連看也沒看地上的兩人一眼,就逕自越過他們,快步跑向紀弘,關(guān)心的問道:“你受傷了?”
“嗯?”正皺著眉,兀自思考著接下來該怎么行動的紀弘,直到聽見雨蓓的疑問,這才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上,那幾乎可以忽略無視的細微刀傷。
“這個?不要緊的,大概是剛才不小心,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劃上的吧!”狗急尚且會跳墻,更何況是被逼進絕境的人呢?
因此紀弘并沒有太在意手上這道,在追擊兩人途中被劃上的刀傷,反而是無謂的聳了聳肩。
“怎么會被劃傷呢?”眉頭都皺得可以打成好幾道結(jié)了,雨蓓抓過紀弘受傷的右手,細心的替他拭去溢出的血珠,一邊還不忘擔心的低聲嘮叨個幾句。
注意力全被紀弘的手傷給吸引了,這時的雨蓓根本沒有心思去理睬身旁的兩人。那小心翼翼、專注的樣子,彷佛此刻的她眼中,只剩下了紀弘。
當然,她也徹底的忽略了當初讓紀弘決心抓回這兩人的理由。
看著紀弘和雨蓓旁若無人的樣子,一直壓抑著內(nèi)心驚恐和疲憊的大哥,終于崩潰了。
掩不住心中憤恨,大哥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可能?我的觀察員明明告訴我,所有實驗體都還沒覺醒元素能量,你是怎么辦到的!你剛才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被大哥的聲音給喚回了神,紀弘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的他竟望著雨蓓的動作,望得失了神。
搖搖頭,紀弘將視線轉(zhuǎn)向地上的兩人,花了一會兒時間才理解大哥話中的質(zhì)疑。
“你是指剛才你偷襲我的時候,為什么會被發(fā)現(xiàn)嗎?”想起不久前,眼前的兩人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紀弘不禁皺起眉,語氣中透出些微怒氣的反問道。
“對……你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你根本沒有可能覺醒元素力量的啊……”彷佛根本沒聽見紀弘的問題似的,大哥只是不斷的在腦中,確認著臨行前,觀察員交代他背下的資料。模樣顯得有些失神。
因為每確認一次,他就多一次心驚。
剛才紀弘的力量,根本不像是完全沒有元素能量防身的普通人。
他和小弟兩人拼了命的反抗,竟然只在他的手上,劃上一個小得就連他都沒注意到的刀傷?
這不論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啊……
“誰說我用的是元素能量了?”一邊回應(yīng)著大哥的喃喃自語,紀弘也同時側(cè)過身,拍了拍雨蓓漸漸抓緊自己的手,希望藉此安撫她的情緒。
怎么一個本該文靜溫柔的女孩子,在這時會變得如此輕易失控呢?
是因為自己受傷了嗎?
側(cè)著頭,紀弘得出一個不怎么確定的結(jié)論,心中頓時翻起一陣洶涌。
但……望向身旁的雨蓓,紀弘還是不想讓重傷初愈的她,再做出任何可能危急自身或他人的舉動了。
“什么?”聽見紀弘的回應(yīng),大哥不禁有些錯愕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瞪著紀弘確認道。
他剛才是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用上元素能量?這怎么可能……
“那只不過是我的下意識反應(yīng),跟元素能量根本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望著大哥在他話音落下后,茫然呆愣的樣子,紀弘不由得感到擔憂。
大哥很優(yōu)秀。即使沒有過人的力量,他仍在實驗開始前,盡全力增加勝算,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但也就是因為他的優(yōu)秀,以致于他將大部分心力,全都放在了收集情報上,務(wù)求對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預(yù)先做好心理建設(shè)。
可是……一旦事態(tài)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發(fā)展時,他……便會先被自己灌輸?shù)哪铑^給淘汰了……
“不可能……不可能……”果不其然,就在紀弘兀自思考著大哥可能面臨的狀況時,地上,大哥開始失魂落魄的喃喃念著。
很明顯,對自身掌握的情報太過自信的大哥,完全不能接受此時的狀況。
默默的看著地上陷入瘋狂般的大哥,和卷縮在一旁,嚇得直發(fā)抖的小弟,紀弘心中還是忍不住產(chǎn)生了憐憫。
原本,只覺醒光明系元素力量的他,在這場戰(zhàn)斗中應(yīng)該是毫無勝算的。要不是他在被抓來之前,就已在地球習武多年,以姆特星系用語來說,就是擁有了頗高的武能,可能現(xiàn)在……被別人威脅生命的就是他了。
他不愿被人威脅,當然也不愿威脅別人。
這時的他,反而開始慶幸起當時的自己,就在雨蓓休息的山洞外。否則如果真的讓雨蓓死在這兩人手中,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
既然現(xiàn)在雨蓓也已經(jīng)沒事了,不如就放了他們吧?
努力的說服著自己不能泛起殺意,紀弘很清楚,平時的他雖然溫文儒雅,甚至有時還會給人一種溫吞的錯覺,但是一旦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他就會在轉(zhuǎn)眼間,變成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怪物。
雖然最初形成這種個性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再讓類似紀磊的過往,在自己面前重演。
但是即使現(xiàn)在紀磊已經(jīng)逝去了,這種個性卻仍然根深蒂固在他的心里、腦里,甚至就像是烙印在筋骨中般難忘。
一種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記憶似的存在。
思及此,回過神的紀弘不自覺低頭望向身旁瑟縮著的小弟。
他知道,小弟始終都是被牽著走的那個人,他本身并沒有太多邪惡的念頭,于是紀弘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我現(xiàn)在放過你們,你們還會不會再傷人?”
“不會了……不會了……”敏感的察覺到紀弘話中的玄機,小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聲說道,只求紀弘能就此放他們兩人一條生路。
第44章 發(fā)現(xiàn)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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