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芽，心芽（3）

    “柳公子帶了好多吃食，自然是來送給我們吃的，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口福？”桑柔也并不理柳嘉良的話，而是這樣和彩蝶說道。

    “柳公子真是個好人！”彩蝶自然是知道桑柔的意思，于是，也笑著看柳嘉良。

    “還不給我上一杯好茶？”柳嘉良看著三個人，臉上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好像似乎完成了目的的小孩子，很是開心。

    “這就去！”彩蝶笑笑的去了廚房，當然，也不忘把桌上這些吃的東西拿到廚房去熱一下。

    幾個人進了屋，落了座，柳嘉良還一臉憤懣的對桑柔說，“我說，喝你們綺云居一杯茶可是真的不容易?。　?br />
    桑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滿臉堆笑的答，“是柳公子給送了盤，我們這邊才買得起茶，之前宮里面確實只剩下那神奇果了?！?br />
    柳嘉良聽桑柔這么說也是無奈，只能點頭，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于是皺眉道，“我記得前些日子和阿鸝一起來，你們這邊還有紅糖的，怎生得偏就給我那苦的不行的茶！”

    桑柔一聽這話，知道柳嘉良腦筋轉(zhuǎn)的快，于是眼睛滴溜一轉(zhuǎn)便有了主意，“柳公子，這紅糖本就是溫經(jīng)止血的東西，哪有男人喝這個的……”說道最后的時候，桑柔還刻意的放低了聲音，就好像是故意這么說讓柳嘉良自己想。

    果然，柳嘉良的臉上很快就染上了緋紅的顏，說不出什么話來了。桑柔在旁邊切切的笑，彩蘋自然也是想笑的，于是輕輕地用袖子掩了嘴角。

    桑柔看著柳嘉良的樣子，覺得其實這人也不壞，估計多半也是昨天看了宮里面沒有什么吃食，于是今天才買了這許多的東西來這里的。

    這在這突然地靜謐中，彩蝶熱了菜，也端上了上好的茶來，“柳公子，這可是我們新買回來的茶，你可要好好的品用?。　?br />
    彩蝶是何等的乖覺，自然早已經(jīng)猜透了桑柔說什么，于是也順著桑柔的話茬說了下去，柳嘉良的臉更是紅了一份，似乎是想起了剛才桑柔的話。

    “咱們這宮里面也沒有酒，那么桑柔也就以茶代酒，敬柳公子一杯吧?！鄙Ｈ岫似鹆嗣媲暗牟瑁龑α瘟颊f道。

    “著一切也是緣分，姑娘也不必太過掛心了，只不過是這人生中能碰到的投緣的人不多，見到了便多關(guān)系幾分而已?！绷瘟歼@才恢復(fù)了神，這樣說道。

    “彩蝶，彩蘋，你們也坐下，站著干嘛，柳公子也不會介意這些的！”桑柔招呼著兩個丫鬟坐下，也不避忌，給了兩個人筷子。

    “你倒是待她們不像是奴婢?！绷瘟伎粗Ｈ岬膭幼鳎肋@不是虛空的矯造作，而是真心實意的。

    “她們本就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有和我一起進宮，現(xiàn)在連我失都陪在身邊?！鄙Ｈ嵴f這不語氣里面戴上了些許的傷感，“你覺得，我還會把她們當成是我的么？”

    柳嘉良聽了這話，本來是打趣的話，沒想到招來了這樣的回答，知道不好，于是只能是笑道，“也不過是玩笑，對了，我這葫蘆里面有好酒，不如大家一起喝上一杯怎么樣？”

    說著，柳嘉良在腰間拿出了一個葫蘆樣的東西，不大，平時沒仔細注意，只是以為是什么裝飾。

    “這么一點酒，我們這許多人喝？”桑柔看著柳嘉良這小葫蘆，不失笑的問道。

    “你別看葫蘆小，可是這里面可都是佳釀，所以自然是珍貴的，只是一小杯就足以讓你心馳神往了。”柳嘉良倒是很不以為意的笑笑，這樣解釋道。

    說著，柳嘉良就讓彩蝶去找了幾個杯子，用茶水沖洗過了，方才打開這小葫蘆。這葫蘆剛一打開，一陣撲鼻的酒香就撲面而來，帶著方向和清冽的味道，讓人耳目一新。

    “這是什么酒，竟然能有這樣濃烈的酒香？”桑柔這是才覺得柳嘉良剛才果然是所言不虛，于是好奇的問道。

    “就是啊，柳公子，我們以前也是見過不少好久的，怎么就沒見過這樣的酒？”彩蝶也是滿腹的疑問，臉上盡是奇怪的神。

    “是啊，曾經(jīng)的宮中宴會我們也陪小姐去了，可是那酒也比不上這酒的萬一……”彩蘋自是子沉穩(wěn)，但是也還是最終問了出來。

    看三個人都是滿腹疑問的樣子，不笑了，覺得這主仆三人估計是一起時間久了，這形態(tài)都有些相似了，滿腹疑問的表情也是很像的。

    于是，也不再賣關(guān)子，“這是一個江湖上的朋友自己釀的，沒有什么名字，他自己說，這酒應(yīng)該叫醉。”

    “醉？”桑柔聽著名字覺得也不是什么聽起來好聽的名字，于是笑道，“看來你的朋友也只是隨便交了個名字罷，沒什么好玩的?！?br />
    柳嘉良看桑柔根本不感冒的樣子，輕笑，“這就是你不懂了，這江湖朋友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酒中仙——李諾，他可是江湖上少有的才子。”

    “還才子呢，也不過就是這么拗口沒意思的名字。”桑柔嗤之以鼻，覺得這人還真是浪得虛名。

    “那我來給你說下為什么這么叫，你也不信，你就先喝上一口，我再解釋。”柳嘉良扯起一抹笑，給桑柔的酒杯倒?jié)M了，也不急著解釋。

    桑柔看柳嘉良的意思是肯定要自己喝了，于是也不推辭，伸手端起酒杯，了一口喝下去。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整個從嘴到胃都燃燒起來了，像是烈火在侵蝕這一切，感覺不到寒冷了，似乎就這一下就有了薄薄的醉意。

    可是，這只是開始，雖然是整個人都在燃燒，卻怎么也揮之不去那種凜冽的味道，那樣的清幽，那樣的冰涼。也不知道為什么，桑柔就像是土壤想起了自己在宮中的處境，真的是舉步維艱，如在火燒，可是世態(tài)炎涼，也就像是這冷冽的感覺。

    “怎么樣，還會覺得這名字沒有意義么？”柳嘉良看著桑柔喝完酒之后那種復(fù)雜的神態(tài)，就知道，其實已經(jīng)不用自己多解釋了。

    “恩，果然是好酒，好名字！”桑柔自是感嘆，這釀酒的人著實是一個高人，能釀出這樣的酒，肯定也是一個對人生感悟很深刻的人了。

    于是，柳嘉良分別給四個人的酒杯都斟上酒，推杯換盞，都感嘆這酒的妙處。

    “果然還是在外邊的天地好啊，能認識很多不一樣的人，不像是這宮里面，來來回回的酒這么幾個人，還要為了所謂的恩爭得頭破血流。”

    桑柔想起自己剛醒來那會兒凄慘的狀況，不覺得寒心，要不是自己身邊有這么兩個真心對自己的丫頭，估計自己早就死了。

    “是啊，所以很多時候我也很奇怪，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里面來?！绷瘟己攘艘豢诰停瑹o奈的嘆了口氣。

    “還不是為了那句話，‘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wèi)子夫霸天下’。”說完，桑柔覺得這天下的人，心里面真是各種的好算計，尤其是很多的爹娘呢。

    “可是，這世上還不是只有一個衛(wèi)子夫么……”柳嘉良聽了這句話不失笑，竟然是這樣的原因么？

    “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賭罷了，賭贏了全家福貴，雞犬，賭輸了，賠上全家的命?！鄙Ｈ岵挥挠牡膰@息，覺得自己也是可笑，明明按彩蝶他們的話講，自己根本就不是為了什么堵住來的這里，可是終究還是輸了。

    “可見，這世間的賭徒還真的多呢?！绷瘟伎粗Ｈ崧淠膫?cè)臉，藝術(shù)案件的失神，覺得這樣的哀愁其實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愛笑愛鬧的女子臉上。

    桑柔又喝了一小盅酒，然后臉上消卻了本來的醉意，而是換上了那種慷慨激昂的神，“算了，說著做什么，不如你說說外邊的故事給我們聽聽，這樣也讓我們有能夠打發(fā)這深宮的談資？”

    “其實，只能說，每個地方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而已。”柳嘉良聽桑柔這么說，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一點肅殺。

    “難道這江湖上，也有這樣的爾虞我詐，也有這樣的攻心算計？”桑柔本是認識了柳嘉良之后，覺得外邊的世界很是精彩，沒有那么多的暗處算計，可是看起來卻不然。

    “江湖，和這深宮倒是也不同，不是那樣小處的算計，但是算計就是要人命的?！绷瘟颊f這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即便是那樣的殘，他還是這樣溫和的說出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桑柔覺得，這樣說出來，總是讓人覺得更是萬分的駭人。于是，幽幽嘆道，“其實我們也只是羨慕別人的好處，但是不知道別人的辛苦而已吧?！?br />
    “每個人都辛苦地，就像是皇上、王爺，看起來風(fēng)光無限，其實也是危機四伏?！绷瘟嫉难劬雌饋砗苁巧铄?，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了平時的嬉笑。

    桑柔覺得，其實眼前的這個人，應(yīng)該是深深的藏起了很多東西，把自己的痛苦，悲傷，不為人知的過往都用平時的嬉笑給掩藏了，但是終究還是個有故事的人。

    “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誰也沒有辦法?！苯K究，桑柔還是這樣說道，其實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柳嘉良，還是安慰自己，說其實自己只是沒有太好的背景，又沒有付出，所以被放棄了。

    兩個人突然就這樣相對無言，之前彩蝶和彩蘋都插不上嘴，就這樣安靜的聽著，直到兩個人這樣有點悲傷地靜默。彩蝶才慌忙打圓場，“光顧著吃酒，菜還沒動，吃菜吧，小姐！”

    “就是，光喝酒了，千萬別醉了，我去泡點茶來。”彩蘋也趕緊起身，去泡茶。

    聽彩蝶、彩蘋這樣說，柳嘉良和桑柔都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失態(tài)，于是趕忙調(diào)整了心情，席間又恢復(fù)了笑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