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頻相對煜薇漸相知

    兩人談笑著回到了正陽宮，并告訴了周薇太后同意將仲瑜交由她照顧。說完宮人報(bào)告李煜該用膳了，李煜便留從善和周薇一起吃。用過午飯后，便有大臣求見，從善和周薇便先行退下了。

    出了正陽宮從善準(zhǔn)備出宮，周薇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并走到他面前，說：“王爺，我有話要說?！睆纳妻D(zhuǎn)過身，只是微笑著看著她，讓她突然覺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頓了頓，才說，“我想說的是關(guān)于王爺上午對皇上說的擴(kuò)備戰(zhàn)的事?！?br />
    從善依舊笑著，說：“你知道女子不能干政嗎？”

    周薇聽了，冷笑了一聲，說：“我原以為王爺是個有遠(yuǎn)見有懷的名士，想不到卻是一樣的保守自封。殊不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我才沒空們的政，我只是覺得王爺?shù)奶嶙h很對，對大唐有助，才說出來?！?br />
    從善聽了，笑的更奇怪了，她走近周薇，湊近她的臉頰，然后大笑起來。周薇有些生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從善一把拉住，周薇不妨，差點(diǎn)跌倒在從善懷中，她臉一紅，立刻推開，說：“我真是看錯人了！”

    這時從善從收斂笑容，緩緩說道：“你這個小女子果然與眾不同。我知道該怎么做！”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只剩周薇愣在那里滿心疑惑。

    這天中午，趁著小仲瑜睡著了，周薇命人找來木頭和鐵釘，打算為仲瑜制作一個簡單的兒童小推車。她畫了個圖，便和仙娥宮的宮人們忙活起來。不到一個時辰，一個四的小推車就做好了，眾宮人無不稱奇，對周薇更加欽佩愛戴。這時仲瑜也睡醒了，被領(lǐng)出來玩耍。周薇便把小仲瑜抱上小推車，一群人玩的不亦樂乎。

    傍晚的時候，李煜過來了，并傳了晚膳，和周薇一起吃。仲瑜也在一旁由娘喂飯。

    李煜也對小推車很感興趣，一直追問，周薇沒辦法，只好說：“我以前偶然在一本書里看到的，就試著做做看，沒想到就成了這個樣子?！?br />
    李煜繼續(xù)問道：“什么書？朕怎么沒聽說過？”

    周薇笑著說：“皇上雖博覽群書，文采，但術(shù)業(yè)有專攻，皇上看的都是大家之文，不像我旁學(xué)雜收的隨便翻，當(dāng)然沒聽過?！?br />
    他們正談笑著吃著飯，宮人便端著空托盤進(jìn)來，問了安便報(bào)告說：“太后很喜歡吃姑娘做的糕點(diǎn)。”

    周薇忙說：“你沒告訴太后是我做的吧？”

    那宮人回答：“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只是說是皇上叫送去的?！?br />
    周薇點(diǎn)點(diǎn)頭，便叫宮人退下了。然后不好意思的對滿臉疑惑的李煜說：“請皇上見諒，近日我見太后食不振，便每日做些糕點(diǎn)，假借皇上之名送到太后面前，誰知聽他們說，太后還挺喜歡吃的?！?br />
    周薇說完，見李煜正奇怪地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看得她臉頰一陣，她忙轉(zhuǎn)過頭去了。

    這天周薇安頓好仲瑜，便拿著糕點(diǎn)來正陽宮看李煜。李煜正在寫字，見周薇來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周薇走到他后面，只見寫的是：曉月墜，宿云微，無語枕憑欹。夢回思依依，天遠(yuǎn)雁聲?。惶潸L散，馀花亂，畫堂深院。片紅休掃盡從伊，留待舞人歸。她立刻明白這是李煜懷念周薔的，充滿惋惜和情意，心里一陣感動，“我果然沒有看錯，李煜重情，是天下難得的好男子！”接著她人不住念道：“滿目山河空念遠(yuǎn)，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當(dāng)李煜放下筆看著她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話實(shí)在不適合一個古代女子的矜持之語，不覺得紅著臉轉(zhuǎn)過身去了。

    她放下糕點(diǎn)，說：“我想皇上這幾天一定很忙，也沒怎么去看瑜兒，就來告訴你一聲，瑜兒很好，現(xiàn)在娘正帶著他玩呢！”

    李煜這才把眼光從她身上移開，拿起糕點(diǎn)，吃了一口，說：“多虧有你，我和太后才沒有后顧之憂，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了！”

    周薇笑著說：“皇上說哪里話，我替姐姐照顧瑜兒是應(yīng)該的！”剛說完，她才覺察到剛才李煜的話，“他沒有自稱朕，而是說‘我’，這是他對姐姐，對自己才用的稱呼，那——”

    周薇進(jìn)宮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每日白天和仲瑜玩耍、做糕點(diǎn)，晚上和李煜下棋論文，她漸漸發(fā)現(xiàn)她自己擔(dān)心的又期待的事發(fā)生了。李煜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一樣，只是兩個人都沒有說破。期間，從善也經(jīng)常進(jìn)宮，和李煜商討政事，經(jīng)過從善的堅(jiān)持，李煜最終答應(yīng)在邊界各個州縣設(shè)置防點(diǎn)，并任命馬步都統(tǒng)蕭儼為防邊大將，監(jiān)督各地整頓務(wù)。又命朝中武將陳喬、韓熙載、潘佑、李雄等分駐各個邊防州縣。但是李煜不愿勞民傷財(cái)，并不贊成招兵買馬，只是加以整頓強(qiáng)化。

    又過了一陣，李煜在從善和從益的幫扶下，將朝中的事漸漸拉入正軌。鐘太后的也漸漸好轉(zhuǎn)。李煜也漸漸開朗起來。

    這天下午，李煜和周薇在仙娥宮的院子里下棋，宮女們在一旁推著小仲瑜玩耍。突然，有宮人通報(bào)，太后駕到。李煜和周薇剛起身準(zhǔn)備迎駕，鐘太后已經(jīng)進(jìn)來了，身后跟著一群宮人，手里都捧著卷軸。

    李煜和周薇忙請安，并將鐘太后請到屋里坐。太后先走到小仲瑜面前，逗了幾句，然后吩咐宮人們好生照看。接著才進(jìn)了屋。周薇忙奉上茶，鐘太后沒接，她尷尬的低下頭，又推了回來。這時李煜趕緊解圍，笑著問道：“母后怎么到這兒來了，有事叫兒臣就是了！”

    鐘太后冷笑了一聲，說：“我要不來，也不知道你們這么忙呢！”見李煜和周薇都不說話，又接著說，“現(xiàn)在哀家病愈，皇上也能時常教導(dǎo)瑜兒，這位周姑娘怎么還在宮里？”

    周薇臉上立刻羞得通紅，很想辯駁，但是卻堵在心里，只是委屈的沒有說話。李煜忙站起來，說：“母后，最近我和七弟天天商討國事，無暇顧及瑜兒，又想著母后剛好些，不宜勞，就煩請周姑娘多留了幾日。”

    “好了，”鐘太后不耐煩地說，“哀家先不跟你說這個。今天哀家有正事跟你商量。”說了便喚來宮人，四個宮人托著卷軸并排站在李煜面前。鐘太后拿起一副，接著說，“這是我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適婚女兒的畫像，母后已經(jīng)帥選過了，你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李煜有些慌了，忙作揖，說：“母后這是干什么？”

    鐘太后站了起來，攤開了一幅畫像，笑著說：“皇后去世已有些時日了，太子也——”她有些傷感的頓了頓，又說，“你后宮一向空虛，之前是有皇后，現(xiàn)在皇后不在了，我李家子嗣也單薄，母后要為皇上的幸福和李家的江山社稷著想，所以才張羅著給你選妃?！苯又?，將畫像遞給李煜，“來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br />
    李煜沒有接，后退了幾步，跪下，說：“母后的心意兒臣心領(lǐng)了，但是皇后剛剛過世，兒臣暫時并無他想，也不想納妃，還請母后收回成命?！?br />
    鐘太后臉一變，但強(qiáng)裝鎮(zhèn)定，她看了周薇一眼，只見周薇面無表情地站著，她又說：“皇上不必多言，選妃之事關(guān)乎我李家的江山社稷，母后這點(diǎn)主還是可以做?！苯又掌甬嬢S，交給宮人，將李煜扶起，說，“皇兒，你就聽母后一次吧，這選妃之事母后已命人傳出懿旨，張貼告示，昭告天下，一定要進(jìn)行。既然這些你不喜歡，母后再幫你選?！闭f完，就走了。

    李煜愣住沒動，只有周薇行禮送別太后。接著，她看了李煜一眼，便也出去了。

    來到院子里，周薇看了一眼，李煜沒有出來。她心里又翻騰起來：“歷來皇帝選妃，都是從朝局和子嗣的角度考慮，帝王之家鮮有真愛，可是李煜和大周后例外。此次鐘后選妃，也是為了李煜著想，可是李煜的態(tài)度——還有，鐘后對我，似乎懷有敵意，或許我跟李煜，就這樣彼此相知就好——”

    次日一早，周薇收拾好東西，交代好宮娘，便來辭別李煜。李煜聽說她要走，先是一驚，隨后便嘆了口氣，說：“也好，免得在宮里沾上是非，我不能讓你重蹈薔兒的覆轍?！?br />
    周薇聽了，心里又悲又喜，悲的是要離開李煜，喜的是李煜竟然如此在意于她。接著她說：“皇上嚴(yán)重了，母親近來不好，我也應(yīng)該回去照料。瑜兒我已經(jīng)安頓好了，皇上看什么時候方便，把他送到太后身邊去！”她正準(zhǔn)備看看李煜的反應(yīng)，誰知李煜正一臉傷感的看著她。她回避了這個眼神，說，“皇上也要保重，好好做好自己的事！”說完便告辭準(zhǔn)備走，到了門口的時候，李煜叫住她，“你放心，我有空會出宮去看你的！”

    周薇聽了，笑了，但沒回頭，心里帶著喜悅，離宮了。